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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碾过积水潭桥的石板,轮毂压出沉闷的韵律,恰似迟暮的叹息。最后一缕残阳,仿佛不甘沉沦的游魂,奋力撕开铅灰色云层的罅隙,将那熔金般的辉光,泼洒在粼粼水波上,也透过雕花木窗棂,斜斜地刺入这移动的、奢华的囚笼。
车厢内,时光仿佛被昂贵的香料和丝绒凝固。空气里浮动着沉水香的清冽,以及一种更深的、名为“过往”的尘埃气味。
描金的紫檀食盒被一双保养得宜却难掩岁月痕迹的手轻轻开启,露出内里温润的青玉盏。盏中盛着的,是半凝的、琥珀色的桂花藕粉羹,氤氲着甜暖的气息——那是龙天儿时最爱的滋味。
“天儿,趁热。”龙母的声音,如同她腕间伽楠香珠相互轻叩,带着一种被岁月磨砺过的圆润与不易察觉的涩意。她将那青玉盏推向端坐对面的青年。
鎏金小炭炉上,碧螺春在银铫中微微翻滚,腾起的袅袅青烟,被夕阳染上一抹暖金,又缓缓晕开,将整个车厢洇染成一片朦胧的、春水般的碧色。光线在紫檀木的纹理、金丝的团龙刺绣、以及龙母发髻上那支累丝金凤步摇间跳跃、流淌,构成一幅流动的、奢靡的旧梦图景。
“天儿可还记得?”龙父的声音响起,比龙母更显苍老,却奇异地带着一丝回光返照般的温煦。他枯槁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拇指上那枚水头极足的翡翠扳指,扳指在他指节间转动,折射出幽绿的光。
他那双阅尽沧桑、惯常深沉如古井的眼眸,此刻难得地漾起一丝涟漪,是追忆的微光。“你六岁那年,偷穿我的四爪团龙朝服,那袍子拖在地上比你人还长,你摇摇晃晃像个唱戏的武生,结果一个跟头……”他干涩的喉间溢出几声低沉的笑,目光投向车窗垂落的鲛绡纱帘。
帘外,暮色四合,沉沉压向紫禁城的飞檐斗拱,竟诡异地与记忆深处那方波光潋滟的荷花池重叠起来。“栽进了荷花池里,扑腾得像只落汤的小鸡崽。”
龙天捧着那温热的青玉盏,指尖感受着细腻瓷胎传来的暖意。父亲的话像一枚无形的石子,投入他心湖。他端盏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茶盏底部的“大内造版”暗款,清晰地硌着他的掌心,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来自旧日辉煌的烙印。
“记得。”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茶烟。“那日,是父亲解下朝珠,权当钓线,把孩儿从淤泥里‘钓’了上来。后来……”他顿了顿,目光掠过母亲鬓角一丝不苟的银发,“娘亲把朝服上拆下来的东珠,都给了孩儿当弹珠玩。颗颗浑圆,滚在汉白玉地砖上,声音清脆得很。”
龙母保养得宜的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神情。她戴着金镶翡翠护甲的手指,轻轻在紫檀木嵌螺钿的案几上叩击了一下,发出清脆的“笃”声。那声音很轻,却震得盘中几枚精巧如真荷的荷花酥微微一颤,几片酥皮簌簌落下。
“可不是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如同金步摇垂下的流苏,轻轻晃动,“先帝御赐的东珠朝服,统共就穿过那么几回,就这么……废了。”她的话语尾音消散在茶香里,目光却并未看儿子,而是投向窗外迅速掠过的街景,仿佛在那些灰墙黛瓦间寻找着什么。
忽而,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俯身掀开了身下那方织金牡丹的锦缎坐垫。垫下,一个不起眼的暗格显露出来。她探手进去,取出一个物件——一只布老虎,棉布早已洗得发白,多处磨损,针脚也歪歪扭扭,眼睛处的黑纽扣掉了一颗,用线草草缝着,显得憨态可掬又有些可怜兮兮。
“这玩意儿倒还留着,”龙母的声音忽然放得极轻,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嘲弄,指尖拂过布老虎斑驳褪色的绒毛,“当年某个小哭包,离了它,半宿半宿地闹腾,非得攥在手心才肯合眼。”
檀香在青铜狻猊炉的兽口中静静燃烧,吐出安神的烟缕,却无法完全驱散车厢内弥漫的、名为“逝去”的薄雾。龙父的目光掠过那布老虎,浑浊的眼底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随即又湮灭。
他猛地指向窗外一处模糊的树影:“看!那棵歪脖子老柳树!天儿,你还认得不?你八岁那年,就在那儿放风筝!”老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兴奋,“糊了个怪模怪样的玩意儿,说是金蟾!结果一阵邪风,线断了,那‘金蟾’不偏不倚,一头栽进了豫亲王府出巡的仪仗队里,把王爷头顶的朝冠都给缠歪了!哈哈哈……”
笑声牵动了他肺腑间的旧伤,如同破旧的风箱般剧烈地咳嗽起来,震得他项上那串象征着无上权柄的朝珠哗啦作响,沉重的珠子相互碰撞,发出沉闷而惊心的声响。
“王爷,慢些,仔细身子。”龙母倾身,金镶翡翠的护甲带着凉意,轻轻拍抚丈夫佝偻的背脊。她腕间的伽楠香珠擦过他朝服上金线绣制的团龙补子,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妾身记得,那风筝还是天儿自己个儿糊的呢。”她一边顺着丈夫的气,一边柔声续道,目光投向儿子,带着一丝促狭,“画得……嗯,颇有童趣。妾身当时瞧着,倒像是只……三脚蟾蜍?”
“是金蟾!《太平广记》里吐钱招财的那种!”龙天耳尖倏地泛红,如同被夕阳点燃,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出声,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执拗。那久远的、属于孩童的羞赧,竟在生死未卜的逃亡路上,不合时宜地悄然复苏。
马车恰在此时碾过一块松动的青石板缝隙,车身猛地一颠。案几上那杯碧螺春茶汤剧烈地晃荡起来,澄澈的茶汤在青玉盏中荡开一圈又一圈细密的涟漪,映着车内三人晃动的倒影。
颠簸中,龙父借着袖袍的遮掩,像是变戏法般,从他那宽大的、绣着海水江崖纹的袖笼里,抖落出一个小小的锦囊。锦囊是褪色的旧红绸缝制,边缘已经磨损起毛,上面绣的“平安”二字针脚也模糊了。他枯瘦的手指有些颤抖地解开系绳,露出里面裹着的东西——一柄小小的木梳,梳齿稀疏,其中两三根竟是断的,断口处木茬参差,透着岁月的沧桑。
“上月收拾书房,在博古架最顶上的紫檀匣子夹层里,竟翻出了这个老古董。”龙父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时光。他用指腹摩挲着那断齿的木梳,眼神穿过袅袅茶烟,投向遥远的过去。
“你总角之年,刚学会梳头那会儿,也不知哪来的劲儿,非缠着要为父坐下,说要给阿玛梳个‘威风凛凛’的发髻。为父拗不过你,结果……”他嘴角牵起一个苦涩又怀念的弧度,“生生被你扯下了半边头发,疼得为父龇牙咧嘴,你这小猢狲还举着断齿的梳子咯咯直乐。”
那柄小小的断齿木梳,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龙天看着父亲手中那不起眼的旧物,又看看母亲膝头那只憨傻的布老虎,一股酸涩而温热的气流猛地冲上鼻腔眼眶。他想起了父亲捂着鬓角跳脚的样子,想起了母亲无奈又宠溺的笑骂……那些被深宫岁月、被家族重担、被时代洪流挤压得几乎模糊的、属于纯粹童真的碎片,此刻竟无比鲜活地撞入脑海。
三人目光交汇,先是一愣,随即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一阵笑声。这笑声不同于龙父方才的咳嗽,也不同于龙母惯常的矜持,更不同于龙天平日的沉稳。
它突兀地、放肆地、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地在这疾驰的、危机四伏的车厢里炸开,混合着咳嗽声、喘息声,带着泪意,也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温暖。它冲散了檀香的沉静,震得车壁悬挂的鎏金香囊叮当作响。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背负着沉重姓氏与使命的王爷、福晋和世子,仅仅是父亲、母亲和他们那个曾经顽劣懵懂的儿子。这短暂的、不合时宜的温情,像黑暗深渊里骤然迸裂的火星,灼热而脆弱。
笑声渐歇,余韵还在车厢里微微震荡。龙母用帕子掖了掖眼角笑出的泪花,又像是变戏法般,从食盒底层捧出一个巴掌大的珐琅盒子。盒子是掐丝珐琅工艺,缠枝莲纹精致繁复,在暮色渐浓的车厢里,闪烁着幽微的光泽。她指尖灵巧地拨开小巧的金扣,盒盖掀开,一股混合着玫瑰甜香与奇异木质的馥郁气息弥漫开来,瞬间压过了檀香和茶烟。
“来,尝尝这个。”龙母的声音带着笑过后的微哑,将一枚小巧玲珑、形似玫瑰花苞的点心递到龙天面前。那点心酥皮极薄,几近透明,隐约透出内里玫瑰馅料深红的色泽,表面还点缀着几粒金丝蜜饯,在窗外透入的最后一线天光中,泛着诱人的、蜜蜡般的琥珀光晕。
“娘新制的玫瑰酥,”她看着儿子,眼神柔和得能滴出水来,“用的还是你幼时最爱的那个古法方子,拿上好的沉香木屑,细细熏蒸过三遍……就为了那股子特别的木香,你小时候能捧着吃一碟子。”
龙天望着母亲手中那枚玲珑的玫瑰酥,心头那点温软的余烬尚未燃尽。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微温酥脆的外皮。就在他低头,准备咬破那层薄如蝉翼的酥壳,让童年记忆里最甜蜜的滋味在舌尖绽开的刹那——
“轰隆!”
一声沉闷而剧烈的撞击声,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毫无征兆地从马车底部传来!整个车厢如同被巨锤砸中,猛地向上弹起,又狠狠砸落!剧烈的颠簸如同狂暴的浪涛,瞬间吞噬了一切温情脉脉。
“哐当!”龙父手边那枚价值连城的翡翠扳指,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脱手飞出,在紫檀案几坚硬光滑的表面划出一道刺耳至极的锐响!那声音尖利得如同厉鬼的指甲刮过琉璃,直刺耳膜!几乎同时,车外传来十八匹汗血宝马受惊的、高亢入云的齐声嘶鸣!那嘶鸣声里充满了动物面对未知危险的恐惧与暴怒,撕裂了暮色最后的宁静!
龙母脸上的温柔笑意瞬间冻结,如同被冰霜覆盖。她反应快得惊人,在颠簸未止的刹那,已“啪”地一声合拢了描金食盒的盖子,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久经风浪的决绝。她发髻上那支累丝金凤步摇的流苏在剧烈的晃动中狂舞,金丝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道冰冷、凌厉的轨迹。
“福伯!”龙母的声音穿透车厢壁,清冷、锐利,如同出鞘的寒刃,瞬间压过了马匹的嘶鸣和轮毂的噪响,“外头何事惊驾?!”
“回禀福晋!”老管家福伯嘶哑紧绷的声音从前辕传来,带着极力压抑的惊恐和急促的喘息,“是后头!后头有……”
话音未落!
“呜——嗡——!!”
一种低沉、狂暴、充满机械力量的引擎轰鸣声,如同蛰伏已久的凶兽被彻底惊醒,带着撕裂空气的咆哮,由远及近,以一种蛮横的姿态,狠狠刺破车厢内死寂的紧张!那声音不是马蹄的奔腾,不是车轮的滚动,而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属于钢铁时代的暴力宣告!
龙天猛地扑向车窗!防弹玻璃(这辆御用马车某些部分已悄然融入西洋的坚固技艺)上蒙着灰尘。他用力抹开一道缝隙,向后望去——
五道玄黑色的钢铁魅影,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的巨兽,凶猛地撞碎了薄暮的帷幕!那是五辆线条硬朗、棱角分明的梅赛德斯装甲车!通体漆成吞噬一切光线的玄黑,车头巨大的散热格栅如同怪兽狰狞的巨口,在暮色余晖中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寒光!
更令人心悸的是,每一辆装甲车的车头,都牢牢插着一面迎风狂舞的旗帜!玄黑的底,绣着张牙舞爪、充满邪异力量的青色巨龙!而巨龙盘绕的中央,赫然是一个刺目的、旋转着的“卐”字符!那诡异的符号在夕阳最后的血色残照里,泛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仿佛浸透了鲜血的暗红光泽!
龙父浑浊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一股冰冷的死气瞬间攫住了他枯槁的身躯,随即又被火山爆发般的暴怒点燃!“贼子敢尔!”一声如同受伤雄狮般的怒吼从他胸腔深处迸发!枯瘦如鹰爪的手掌,带着积攒了一生的威严与愤怒,裹挟着金线团龙补服的袖风,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拍向身旁车壁上一尊螭首造型的鎏金浮雕!
“咔嚓!”一声清脆的机括弹响!
那看似装饰的鎏金螭首应声下陷!紧邻的车壁如同舞台的帷幕般无声地向两侧滑开!一个镶嵌着繁复精密星图、布满了水晶刻度与镀金操纵杆的操控台,赫然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十二时辰的星位以细小的夜明珠标示,中央太极阴阳鱼的图案幽幽旋转,散发出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天儿!护住你娘!”龙父的吼声嘶哑却不容置疑,如同战场上的号令!他枯瘦的十指如同铁钳,瞬间扣住了操控台中央那镀金的、雕刻着盘龙纹的方向盘!宽大的朝服下摆因他迅猛的动作而猎猎狂舞,上面用金线绣制的团龙图案在疾速掠过的光影中,仿佛真的活了过来,张牙舞爪,欲破衣而出!
就在后方追击的头车引擎发出即将扑噬的咆哮,机枪手狰狞的面孔在瞄准镜后清晰可见的瞬间——
“嘎吱——!!!”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筋骨欲裂的金属摩擦声骤然响起!庞大的鎏金紫檀马车,这架融合了东方极致的榫卯技艺与西方蒸汽朋克美学的庞然巨物,竟在疾驰中做出了一个超越物理极限的九十度直角侧滑!十八匹汗血宝马在某种精妙绝伦的驾驭术下强行扭转身躯,镶玉的轮毂边缘与“瑞蚨祥”绸缎庄那历经风雨的青砖外墙狠狠擦过!
“滋啦啦——!”刺目的火星如同烟火般迸溅四射!
追击的头车驾驶员显然没料到这笨重马车能做出如此违背常理的举动,猝不及防!高速冲刺的钢铁猛兽一头撞上了瑞蚨祥门前晾晒的、层层叠叠的苏杭绸缎!
漫天华美绝伦的绫罗绸缎——喜庆的正红、富贵的明黄、典雅的宝蓝、柔媚的妃色——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猛然掀起,化作无数面巨大而妖异的血色旌旗,瞬间裹缠住了装甲车的前挡风玻璃!视线被彻底遮蔽,引擎发出憋闷的怒吼,车身失控地打横甩出!
“好机会!”龙母眼中精光一闪,快如闪电!她戴着金镶翡翠护甲的食指,精准地按向操控台北斗七星中“天枢”星位对应的一个微凸水晶按钮!
“嗤——!”
马车底部,一道隐蔽的暗格瞬间开启!数百枚闪烁着景泰蓝光泽的圆球状物体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滚落在追击车队的必经之路上!这些景泰蓝蒺藜,表面是华丽的珐琅彩,内里却是江南制造局秘制的混合火药与剧毒!追击的第二辆装甲车避让不及,沉重的车轮狠狠碾了上去!
“轰!噗——!”
并非惊天动地的爆炸,而是沉闷的爆裂声伴随着诡异的靛青色烟雾猛然腾起!那烟雾带着刺鼻的辛辣气味,迅速弥漫开来!更致命的是,被碾碎的蒺藜内部,混合着白磷的毒粉沾染到滚烫的轮轴和刹车片上!
“呼啦!” 幽蓝色的火焰如同地狱的鬼爪,瞬间从轮轴缝隙中窜出!白磷遇空气自燃,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贪婪地舔舐着钢铁!装甲车内传来德语的惊怒咆哮!
“坐稳了!抓牢!”龙父的吼声在车厢震荡中传来,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他双臂肌肉贲张,猛地向后拽动那数根由天山雪蚕丝与秘银合金绞成的缰绳!动作幅度之大,几乎将整个上半身的力量都压了上去!
“希律律——!”十八匹价值连城的纯白汗血宝马,在缰绳传来的巨力与某种更深层的刺激下(它们华丽的银质辔头内,暗藏的哥罗芳微量注射器悄然启动),发出痛苦与亢奋交织的长嘶!
这些通灵的神驹瞳孔瞬间充血,如同燃烧的玛瑙!更惊人的一幕发生了:中央两列骏马突然向左右奋力分开!伴随着一阵令人心悸的、如同巨兽骨骼错位般的“咔嚓!轰隆!”巨响,马车底盘中央的复杂齿轮组疯狂咬合转动!
整架庞大的鎏金马车,竟如一条被惊醒的钢铁蜈蚣,在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声中,不可思议地节节伸展、变形!原本并行的两排车轮,瞬间化作了首尾相接的九对!每一对车轮都获得了独立的转向能力!
镶玉的轮毂在古老的青石板路面上划出妖异莫测、毫无规律的S型轨迹!车身在狭窄的街巷中诡异地扭动、漂移,每一次变向都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两侧的招牌、拴马石,甚至是晾晒的竹竿!
“哒哒哒哒——!”后方反应过来的装甲车,车顶的马克沁机枪终于喷吐出致命的火舌!灼热的弹链如同死神的鞭子,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擦着马车顶部那只振翅欲飞的珐琅翔凤装饰掠过!将前方“全聚德”烤鸭楼那流光溢彩的琉璃瓦檐击打得粉碎!晶莹的碎片如同冰雹般哗啦啦落下!
龙天在剧烈的颠簸和震耳欲聋的枪声中,透过防弹玻璃上被子弹擦出的蛛网状裂纹和清晰的弹孔,死死盯着后方紧咬不放的追兵。他看到了机枪手狰狞的面孔,看到了装甲车头那飘扬的、绣着邪龙与“卐”字的玄色旗帜!
就在这时,一只带着熟悉沉香与体温的布老虎,被塞进了他因紧张而握拳的手中。
“抱稳了,”母亲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平静得如同风暴眼,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力量,金镶玉的护甲边缘轻轻擦过他的手背,“就像你六岁那年夜里害怕打雷时那样抱着。”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递出布老虎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她戴着护甲的手指灵巧地划过座椅下方一个隐蔽的凹槽,伴随着极其轻微的“咔哒”机括声,座椅扶手的暗格无声滑开,露出内里寒光闪闪、已然上弦待发的十二支精钢袖箭!箭簇幽蓝,显然淬了剧毒。
追击者的引擎咆哮声如同饥饿狼群的低吼,越来越近,带着不死不休的疯狂。一发炮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由远及近,死亡的阴影骤然笼罩!
“天儿!”龙父猛地回头,须发戟张,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光芒,那是困兽犹斗,亦是王者最后的尊严!他枯瘦的手指闪电般旋动拇指上那枚水润的翡翠扳指!扳指内侧一个微小的凸起被按下!
“嗡——!”
操控台中央那缓缓旋转的太极阴阳鱼图案,猛地加速旋转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整架正在疯狂扭动奔驰的鎏金马车内部,传来更密集、更沉重、更令人心悸的齿轮咬合、杠杆传动、蒸汽增压的恐怖交响!金属在极限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架流淌着古老帝国的鎏金血脉、此刻又喷涌着蒸汽与硝烟的钢铁巨兽,仿佛一头被彻底唤醒的洪荒凶物,在父亲那混合着狂笑与怒吼的咆哮声中——“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何为真正的周天星斗步!!”——迎着那撕裂暮色的第一枚死亡炮弹,发出震耳欲聋的、不屈的嘶吼,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黎明前最浓重、最绝望的黑暗深渊!
龙父的紫檀鎏金巨兽碾过东交民巷碎石嶙峋的小路,十八匹纯白如雪的汗血宝马四蹄翻飞,特制的银蹄铁在越来越浓的暮色中,与坚硬的地面撞击,迸溅出诡异而炫目的蓝紫色火花,如同踏碎了星辰。这耗费三十万两雪花官银、倾尽内务府造办处顶尖匠人心血的御用座驾,此刻不再是彰显威仪的象征,而是化作一头在生死线上狂舞的钢铁凶兽。
它以不可思议的灵巧(或者说疯狂)完成九十度直角侧滑,庞大的车身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蛮横地切入人头攒动、商铺林立的煤市街!车尾那狰狞的青铜蟠龙撞角,如同巨兽的尾锤,横扫而过!“哗啦!”一声巨响,将“同仁堂”药铺门外高高晾晒着的黄芪、当归等名贵药材,连同支撑的竹架一起掀飞!褐色的根茎、淡黄的切片漫天飞扬,如同下了一场苦涩的药雨,浓烈的草木辛香瞬间弥漫了整条街道,引来一片惊呼与怒骂。
“天儿!扶稳九龙樽!”龙母的声音在剧烈的颠簸中依旧保持着惊人的清晰度,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性。她左手的翡翠护甲如同铁铸,死死扣住车壁鎏金螭首浮雕的颈部,借以稳住身形。右手则快如闪电地拽开身下织锦软垫的搭扣,露出下方又一个更深的暗格。
暗格内,并非柔软的衬垫,而是一面镶嵌着无数细碎水晶、标示着精密十二时辰星图的金属操控面板!幽蓝的冷光从水晶刻度下透出,照亮了她凝重的侧脸。后方,追击者的六辆钢铁巨兽——最新款的戴姆勒装甲车,V8引擎发出低沉而狂暴的咆哮,如同饥饿的猛兽在喉间滚动着威胁,距离已不足三百码!
它们厚重的装甲板上,还残留着从胶州湾远洋轮渡上带来的、带着铁锈与咸腥的海风气息,此刻混合着煤市街的尘土与药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龙天膝头摊开的那本孙文所着、寄托着崭新希望的《建国方略》线装书,在马车狂野的疾驰中,纸页被穿窗而入的疾风疯狂撕扯、翻卷,发出哗啦啦的哀鸣。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穿透防弹玻璃上新增的几道蛛网裂纹,死死盯住后视镜!
镜中,追击车队居中一辆装甲车的车顶舱盖被猛地掀开,一挺马克沁水冷重机枪那黑洞洞的枪管,如同毒蛇般探了出来,冰冷的金属在暮色中泛着死光!
“父亲!右弦三十度!马克沁!”龙天的示警声嘶力竭,几乎与他的动作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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