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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安诺抱着抱枕缩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客厅里的壁炉燃着温暖的火，噼啪作响的木柴将她的脸颊映得通红。
\"又困了？\"靳葚昀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份文件，\"上午不是刚睡了午觉？\"
\"下雨天就是要睡觉嘛。\"她嘟囔着，踢了踢脚边的拼图盒——那个缺了一角的星空图。
自从上次拼完后就一直摆在茶几上，\"哥，我们再拼一次好不好？\"
\"你确定这次不会把拼图掉壁炉里？\"靳葚昀挑眉，将文件放在茶几上，在她身边坐下。
上次她趴在地毯上拼拼图，不小心把一块\"流星\"形状的拼图滚进了壁炉，差点烧了个角。
\"我会小心的！\"安诺立刻坐直身体，将拼图盒抱到腿上，\"这次我找边缘的块，你拼中间的！\"
靳葚昀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帮她打开盒子。上千块碎片哗啦啦倒在拼图垫上，蓝色、紫色、银色的小片在炉火映照下闪着微光，像把真正的星空揉碎在了地毯上。
雨声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窗户，壁炉里的火星偶尔溅起，又很快熄灭。
靳安诺趴在地毯上，指尖在碎片里翻找，忽然摸到一块边缘光滑的深蓝色碎片——是上次缺失的那个角。
\"哥！你看！\"她举起碎片，眼睛亮晶晶的，\"原来掉在沙发缝里了！\"
靳葚昀凑过来看，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手背：\"嗯，看来星空舍不得缺一角。\"
靳安诺心里微微一动，赶紧低头继续找碎片。
两人安静地拼着拼图，只有雨声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安诺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壁炉上的时钟，又偷偷瞟一眼哥哥。
\"这里不对。\"靳葚昀忽然拿起一块紫色的碎片，在图上比对了半天，\"你看，这颗星的位置应该再往左一点。\"
\"才不是！\"安诺凑过去看，头发不小心扫到他下巴。
\"明明是这里......啊，真的错了！\"她懊恼地小声叫起来，鼻尖几乎要碰到靳葚昀的手指。
他伸手，极其自然地用指关节蹭了蹭她微烫的脸颊，那触感干燥而温暖，带着一点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
\"看来雨下太久，把我们安诺的脑子也泡得发胀了。\"
\"才没有！\"安诺立刻反驳，为了掩饰那点莫名的心慌，故意把几块拼图拨得哗啦响。
\"是这张图太难了！而且...而且都怪哥你坐得太近，挡着光线了！\"她无理取闹地嘟起嘴。
靳葚昀也不拆穿她，只是含着笑意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更多的空间。
时间在细碎的拼图碰撞声和窗外绵延的雨声中悄然流逝。
深蓝的宇宙背景渐渐成型，璀璨的星云和遥远的星系开始在拼图垫上显露出壮丽的轮廓。
靳安诺负责的边缘部分也初见雏形，她颇有成就感地直起有些发酸的腰。
就在她伸手想去够远处一块银色的碎片时，肚子突然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靳安诺立刻缩回手，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翻找碎片，恨不得把头埋进拼图堆里。
“饿了？”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放下手中的拼图碎片。
“没……没有！”靳安诺矢口否认，头埋得更低，声音闷闷地从拼图堆里传来。
“是……是壁炉里的木头在响！”
靳葚昀忍俊不禁，肩膀微微耸动。他没再逗她，只是撑着膝盖，动作利落地站起身。
“嗯，木头确实在响，”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不过，听起来像是木头在说，‘该煮面了’。”
靳安诺终于抬起头，眼睛却亮了起来：“煮面？”
“嗯。”靳葚昀走向厨房的方向，步伐不疾不徐，“雨下得没完没了，吃点热乎的暖暖胃。今天给你做清汤面，加个溏心蛋？”
“要两个蛋！”安诺立刻来了精神，刚才的窘迫一扫而空，像只终于等到投喂的小猫，眼睛亮晶晶地提出要求。
“还要多放点葱花！”
“好，两个蛋，多葱花。”靳葚昀的声音从开放式厨房那边传来，带着纵容的笑意。
靳安诺立刻丢下手中的拼图碎片，也顾不上腰酸了，小跑着跟到厨房中岛旁，找了个高脚凳坐下，双手托腮，一副等着看大厨表演的架势。
靳葚昀从冰箱里拿出细挂面、鸡蛋、几颗青翠的小葱、一块嫩豆腐，还有一小块用保鲜膜包着的猪油。
他洗好葱，他拿起刀。刀刃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寒光，随即落下，发出极有韵律的“笃笃”声。
葱白被切成均匀的细圈，葱叶则被切成更细碎的葱花。
“哥，你刀工真好。”安诺由衷地赞叹。
“熟能生巧。”靳葚昀头也没抬，拿起那块洁白的嫩豆腐，用刀小心地片成薄片，再切成细丝。
“以前在国外读书，想吃口正经的汤面可不容易，只能自己琢磨。”
“那……那时候你一个人，是不是很辛苦？”靳安诺小声问，心里泛起一丝细微的疼。
她记事起，哥哥似乎就已经是那个无所不能、顶天立地的存在了。很少听他提起独自在异国他乡求学的日子。
靳葚昀切豆腐的手顿了顿，随即又恢复流畅。
他侧过头，对她笑了笑，眼底有复杂的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还好。想着家里还有个馋嘴的小丫头等着我回来给她煮面，就不觉得辛苦了。”
他的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调侃，但安诺却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她想起父母刚走的那几年，哥哥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却要撑起一个摇摇欲坠的家，照顾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妹妹。
那些他轻描淡写带过的“熟能生巧”背后，是多少个独自摸索、手忙脚乱的夜晚？
“哥……”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觉得任何话语都显得单薄。
“好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靳葚昀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将切好的豆腐丝轻轻拨到一边干净的盘子里，“点火，烧水。”
“哦！”安诺立刻回神，跳下高脚凳，跑到灶台边，踮起脚尖去拧燃气开关。
蓝色的火苗“噗”地一声窜起，舔舐着锅底。
靳葚昀往深锅里注入清水，盖上盖子。等待水开的间隙，他拿出两个素净的白瓷大碗，开始调汤底。
一勺细腻洁白的猪油，一点盐，几滴生抽提鲜，再撒上少许白胡椒粉。动作行云流水，分量拿捏得恰到好处，显然是刻进了骨子里的习惯。
水很快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出大泡，白色的水汽升腾起来，模糊了靳葚昀专注的侧脸。
他揭开锅盖，水汽氤氲而上，带着湿润的热意扑面而来。
“退后点，别烫着。”他侧身挡了一下安诺，然后抓起一把细长的挂面，手腕轻轻一抖，面条便如银丝般散开，滑入翻滚的水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