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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身..….\"张淑敏闭上眼睛,\"轮流睡...…\"
冯玉兰点点头,把刀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看着婆婆的睡颜,第一次发现这个总是强势的女人原来如此瘦小,锁骨在单薄的衣衫下清晰可见,白发间夹杂着几缕尚未全灰的黑发。
天亮时分,雨停了。冯玉兰轻手轻脚地爬到洞口,晨雾中的山林静谧如画,完全看不出昨晚的生死追逐。她摘了几片车前草和蒲公英,准备再给张淑敏换一次药。
回洞时,张淑敏已经醒了,正试图坐起来。冯玉兰赶紧扶住她:\"别动,伤口会裂开。\"
\"死不了。\"张淑敏的口气依然强硬,但明显底气不足,\"有吃的吗?\"
冯玉兰摇摇头:\"我去找找。\"
\"太危险。\"张淑敏抓住她的手腕,\"再等等...建华会来找我们。\"
冯玉兰想起那个看张淑敏时眼睛发亮的男人:\"他是...您当年的...\"
\"同志。\"张淑敏迅速打断她,但耳根微微发红,\"仅此而已。\"
冯玉兰没有追问。她捣碎草药,轻轻揭开昨天的布条——伤口有些发红,但没有化脓的迹象。
张淑敏全程紧咬牙关,一声不吭,但冯玉兰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
\"好了。\"包扎完毕,冯玉兰擦了擦额头的汗,\"您再睡会儿。\"
张淑敏却突然说:\"那年我二十一岁,被分到建华他们村插队。\"她的目光投向洞外的远山,\"他是生产队长,教我干农活,帮我挡了不少事...\"
冯玉兰安静地听着,不敢打断这难得的倾诉。
\"后来...回城名额下来了。\"张淑敏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拿到了,他让给我的。\"
\"你们没再联系?\"
张淑敏摇摇头:\"回城后家里安排了相亲,就是张硕他爸。\"她顿了顿,\"老金那时候还是个跑腿的,因为分赃不均...\"
洞外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冯玉兰立刻抓起水果刀,示意张淑敏别出声。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淑敏姐?玉兰妹子?\"是建华的声音!
冯玉兰刚要回应,张淑敏却捂住她的嘴,轻轻摇头。直到确认建华身后没有其他人,她才松开手。
建华背着个竹篓钻进洞里,看到张淑敏的伤,眼圈立刻红了:\"那群畜生!\"
他从篓里取出几个馒头、一壶水和一包草药,\"全村都在找你们,王二狗那混蛋收了钱,今早被我发现,揍了一顿捆在家里了。\"
\"他们走了吗?\"冯玉兰急切地问。
建华摇摇头:\"留了两个人在村里,其他的往北边追了。\"
他拿出件旧棉袄给张淑敏换上,\"你们得往南走,翻过这座山有个渡口,每天中午有船。\"
张淑敏试着站起来,但腿一软又坐了回去。建华和冯玉兰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担忧——以张淑敏现在的状态,根本走不了山路。
\"我去找王大夫。\"建华下定决心,\"他嘴严,不会说出去。\"
\"不行!\"张淑敏厉声制止,\"越少人知道越好。\"
三人陷入沉默。最终冯玉兰开口:\"建华叔,能弄辆板车吗?我推妈下山。\"
建华眼睛一亮:\"刘老汉家有辆运柴的,我去借!\"
他匆匆离去后,张淑敏靠在岩壁上闭目养神。冯玉兰小口啃着馒头,思绪万千。
婆婆刚才那番话信息量太大——老金杀了张硕的父亲,而张淑敏显然知道更多内情。这些年来,她到底背负着怎样的秘密?
正午时分,建华回来了,推着一辆吱呀作响的木板车,上面铺着干草和旧棉被。
\"只能这样了。\"他愧疚地说,\"王大夫给了点消炎药,路上吃。\"
冯玉兰和张淑敏对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是时候继续逃亡了。
建华帮冯玉兰把张淑敏扶上车,又塞给她一包干粮和一张手绘的地图:\"沿着这条小路走,天黑前能到渡口。船夫老马是我表弟,就说'山里的蘑菇该采了',他会帮你们。\"
张淑敏突然抓住建华的手:\"这次...谢谢。\"
建华的眼眶又红了:\"三十七年了,你终于回来了,却.…..\"
他说不下去了,只是用力握了握张淑敏的手,然后转身离去,背影佝偻得像老了十岁。
冯玉兰推起板车,小心翼翼地避开碎石。张淑敏躺在干草堆上,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神清明。
\"玉兰,\"她突然说,\"如果...如果我撑不住,你自己走。\"
冯玉兰的手一抖,板车歪了一下:\"别说傻话。\"
\"听我说完。\"张淑敏的声音异常平静,\"我枕头底下有个铁盒,钥匙在灶台缝里。如果...如果有那天,打开它,你就明白了。\"
冯玉兰的眼泪突然涌出来,滴在车把上:\"我们一定能逃出去,一起。\"
张淑敏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斑驳如泪。
山路蜿蜒向下,冯玉兰的胳膊很快酸痛不已,但她咬牙坚持着。张淑敏时而清醒时而昏睡,发烧的情况时好时坏。
有一次她醒来,看到冯玉兰被车把磨出血泡的手,突然说:\"停下,换我推一会儿。\"
\"您别开玩笑了。\"冯玉兰喘着气说。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张淑敏挣扎着要起来,结果牵动伤口,疼得倒抽冷气。
冯玉兰赶紧按住她:\"妈,您就听话一次吧。\"
这句话不知触动了张淑敏哪根神经,她突然安静下来,眼神变得柔软:\"你...很像年轻时的我。\"
冯玉兰愣住了。这是婆婆第一次直白的夸奖,简单的一句话,却比任何感谢都让她心头一热。
黄昏时分,她们终于看到了铁柱说的渡口——一条摇摇欲朽的木栈道伸向河心,岸边停着几艘小渔船。
冯玉兰按照指示找到船夫老马,对上暗号后,这个满脸皱纹的汉子二话不说就帮她们上了船。
\"去哪儿?\"老马问,眼睛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顺流而下,越远越好。\"张淑敏虚弱地说。
老马点点头,解开了缆绳。小船缓缓驶离岸边时,冯玉兰似乎听到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
她紧张地回头,却只看到暮色中静默的山影。
河水拍打着船身,像一首催眠曲。张淑敏在药效作用下睡着了,冯玉兰轻轻为她掖好被子。老马在船尾沉默地摇橹,偶尔看她们一眼,目光中充满怜悯。
冯玉兰望着渐行渐远的河岸,突然想起那个定时发送的邮箱——如果警方已经收到了证据,现在应该也在找她们。是福是祸?她不知道。
唯一确定的是,她和婆婆已经无路可退,只能在这条不知去向的小船上,继续这场不知终点的逃亡。
夜色完全降临,河面上泛起薄雾。冯玉兰握紧张淑敏滚烫的手,默默祈祷:不管前方有什么,至少让她们在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