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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叼着黄金荣给他点燃的烟卷，用力的吸了一口……
赤焰闪烁的烟头，忽然亮起的火光将他凶厉的脸映得通红，好似即将透体而出的血气……
呼……
老虎犹豫了大概只有五秒钟，最后缓缓将肺里烟雾长长吐出，在眼前划出一道长长的刀剑，就像他眼中流露出的那丝狠意……
“人不狠，站不稳，应老板，只能对不住了……”
老虎心里感慨，黄、杜已在面前出头，事情自然再没了转圜的余地，今日若不卖掉应桂馨，自己的下场，只能是被丢进黄浦江下馄饨……
“应桂馨他藏在法租界公董局对面的对角巷，平日里鲜少露面，那巷子里有三栋法式别墅，都被他用三个人的名义，暗中租了下来了……”
“狡兔三窟，此人心思倒是颇多……”
杜月笙闻言，心里对应桂馨的评价略微提高一点，脸上却是如沐春风，亲手帮老虎将他身上的绳索解开……
“可惜，身处上海，既想火中取栗，又蛇鼠两端，可谓是眼高手低之辈，终究上不得真正的台面，只能算是盘中鱼肉……”
老虎听到杜月笙对应桂馨的评价，心里不觉微微一震，忽地隐隐对面前这个年轻人产生了一丝敬畏，之前还有的一丝侥幸之心也消散不见……
“应桂馨有食用福寿膏的恶习，故而消耗钱财颇多，否则也不会如此弄险，去骗取北洋的活动经费，不过他也知道所行之事风险颇大，故而大多时候都是派他管家出来，替他到各个烟馆和赌档收水……”
说到这里，老虎伸手抹了一把身上的血口，彷佛对疼痛并不怎么当回事，毫不犹疑的与杜月笙对视起来……
“他身边每日都有二三十个枪手，大多时间都住在中间那栋别墅里，其中四五个，算是我的心腹，若是杜老板信得过老虎，便让人准备些好酒好菜，由我带回去先稳住他们，等到晚上他们都吃过了老酒，便是枪响也好快速解决，不至于惊动对面公董局……”
“我听说，她还养了个情妇，替他四处奔走……”
黄金荣听到老虎这么一说，知道此人已放弃了小心思，这才笑着又提点了一句，随后招呼陈阿四了一声。
“你去搞些上好的金疮药，帮老虎处理下伤口，免得回去被人发现端倪，再徒生波澜……”
老虎微微躬身，继续交代着应桂馨的信息……
“应桂馨养的情妇，叫白露，本是法租界的交际花，每天都会出入两个租界的酒吧和夜总会，来替他与那些情报掮客做交易，收售一些上海当地的隐秘消息，我们要动他，动作就要快一点……”
杜月笙给老虎开出的待遇，可比跟着应桂馨好多了，有了那一条街作为地盘，日后不仅可以日进斗金，从此就算进入了青帮嫡系的香堂，积功扎职都属平常……
而他跟着应桂馨搞出来的红帮，不过是纠结了一群老青皮，扯着青帮的虎皮，到处敲诈勒索，在青帮里都属于上不得台面，即便是所谓的头马，但未来却是前途渺茫……
所以，无论是为了眼前还是将来，都注定老虎要用应桂馨做投名状……
“你和阿四与那应桂馨也算宾主一场，这事交给你两带队去办，有黄老板派巡捕房的人帮忙，想必应该能办得漂亮些……”
杜月笙听到黄金荣招呼陈阿四，也点头让他去取伤药，亲自给老虎处理起了伤口……
“我……既然卖了应老板，就不可能再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我愿跟阿四一同去对角巷，把应桂馨给绑回来！”
老虎忍着疼，一边帮着杜月笙处理伤口，一边继续表明态度。
陈阿四刚刚只来得及用了牛皮鞭子，虽然打得身上皮开肉绽，但却并未伤筋动骨，对于老虎这种滚刀肉来说，并不会影响正常行动。
杜月笙找到药水，帮他将伤口洗净，涂抹上了金疮药后，就小心的扎上绷带，等到处理好后只要套上外衣，基本看不出来什么异样……
“做事果决，不拖泥带水，是个可造之材！”
黄金荣看老虎一旦决定，便要斩草除根，心里对杜月笙的眼光又高看了一眼……
“应桂馨之前，花了些钱给公董局，用巡捕房的人怕是不好收尾，月笙你尽量用你的人，若是人手不够，我再从黄公馆里调人给你……”
“此事重大，又在您负责的法租界，您老怎么也要派两个心腹帮他们把把关，免得他们做事粗糙，再留下什么手尾，给你添乱……”
黄金荣本是客气一下，结果杜月笙八面玲珑，却顺杆爬了上来，短短的几句话下来，硬是把帮派中人最喜欢的绑架之事，说得好像真的是困难重重……
“你啊，总是这样会做人”
杜月笙微微一笑：“都是借花献佛，黄老板不要嫌弃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