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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别打了,这几个头上都是顶着花红的刺客,活着的才更值钱!”
张啸林一脸阴鹜的走了过来,看着四个枪手窝在地上,被打得好似血葫芦一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原本因为抓住枪手的兴奋,在环顾四周的一地死伤员后,此刻已变得荡然无存。
“老白,你赶紧,带着这七八个身手不错的兄弟,把这四个枪手送去康斯坦丁教堂医院抢救,要严密的看管好他们,我留在码头这边收收尾,善善后,事情办成这样,我得跟黄老板派来的人对一对说辞……”
好好的一件可以利益均沾的功劳,因为这一地哀嚎的伤号还有死去的那些马子,硬生生的将功劳和情分都打了个对折,关键是善后的工作中,又多出了一项不容小觑的开支——安家费。
青帮虽然是城市黑帮,但对于这种死于帮派行动中的马子们,无论是帮里的爷叔,各个山头的坐馆还是那些地方大佬,从来都不敢违背这条帮规,因为上海滩的青帮,之所以能够让众多政客和高层忌惮不已,并不是因为他们那些大佬们有多强,而是忌惮这遍布十里洋场的十万青帮兄弟。
其中,又以黄金荣最为大方,在他的手下做事,在安家费和职务补偿等方面,是尤其不可动歪心思的。
这个一脸麻皮的大头翁,能于几年之内便在上海滩上闯下了赫赫的威名,除了心思缜密、心狠手辣以外,对自己下面的兄弟甚至是一些穷苦的小瘪三,每每出手都极为大方,才是他号称外滩八爪鱼,屹立大上海而不倒的真正关键。
“啸林哥,侬这次可是立了头功了!”
张啸林正思量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最不愿听见的声音。
“杜月笙!”
张啸林心里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待他转过头的时候,脸上却已满是和煦真诚的笑容。
“阿笙,你的动作也很快,怎么没见老头子公馆里的人呢?”
“我来十六铺之前,跟老头子通过了电话,知道啸林哥孤身犯险,老头子便让我先带着人来接应,不要因为等他那边的人手,反而耽误了正事。”
杜月笙接手了新世界,原本靠黄楚九金弹支持在青帮上位的张啸林,自然便失去了原本的唯一性和重要性,从黄楚九那得到的资助,也立竿见影的被漂没了大半。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张啸林才是新世界新旧更替的最大受害者。
“哈哈……阿笙你越来越有大佬的派头了,难怪老头子也愿意让你独当一面!”
张啸林热络的上前,拉起了杜月笙的手,漫步在鲜血横流的十六铺码头上,彷佛当初两人第一次相见时,依旧对杜月笙青睐有加。
实际上,握手的这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彼此之间的关系因为利益的纠葛,已经回不到当初了。
“啸林哥谬赞,都是给老板们卖把子力气,月笙的老头子只有一个,那便是黄老板!”
杜月笙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劲力,脸上露出吟吟的笑意,彷佛丝毫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
他身体底子虽然不好,习武的天赋也不够强,可在拜入若离门下,好生学了一阵子最上乘的养生功,又天天用各种名贵药材药浴调理,曾经的暗伤都已痊愈,就连身子骨勉强算是气血充沛。
尽管练了一个月的功夫,都还不懂什么是打法,可在宗师手把手的指点下,如今练拳时也隐隐摸到了一丝明劲。
“说来也怪,今天十六铺码头闹得这么大,黄老板的人竟然还没有及时赶来?”
张啸林在心里,已隐隐有了猜测,可怎么都不愿承认如今的杜月笙,竟有了坐上牌桌的资格,而自己却仍然只能站在牌桌旁边伺候,看着坐在桌上的人一一出牌……
“老头子跟我说过了,法租界那边,有些事情脱不开身,让我带人先把枪手都看护起来,防止别有用心的势力再插手……”
杜月笙看出张啸林的面色有些不愉,但却并没有挑破,仍然给他保留了一丝旧日的情分和体面
“不过,既然码头有啸林哥善后,我也就放心了,等下你派个兄弟,跟我一起去康斯坦丁医院,算是正式将那四个枪手交接过来,其他的,都等老头子过来问完话再说……”
杜月笙做人,向来讲究个面面俱到,从不愿当面让人下不来台,虽然张啸林心中不愿,却也还是要依照规矩,招呼了一个兄弟过来,跟杜月笙一同离开了十六铺……
只是当杜月笙离开的时候,一直在他身后站着的老头,这才有意无意的瞥了张啸林一眼,脸上满是无视,甚至从某个角度来说还有些轻蔑。
这老头的头发斑白,看起来得有五六十岁,可却身形雄壮,满脸红光,身高大概有一米七五,腰杆子挺得溜直,一对拳头上,布满了厚厚的老茧和密密麻麻的疤痕。
老头这一眼,看得张啸林头皮微微一麻,浑身犹如冷水泼下,顿时回想起了红楼行事的霸道风格,还有杜月笙如今背后之人,刚刚所有的不满和负面的想法,瞬间便已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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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笙你慢一点,左右这事情也不急,等你今明两天闲下来,哥哥请你一起吃个老酒……”
杜月笙转身扭头,看了看眼神真诚起来的张啸林,脸上顿时也露出一丝开心的笑容,双手抱了抱拳。
“啸林哥赏脸,时间和地点便由哥哥来选,上海滩这么大,到处都有阔绰的老板,赏我们兄弟两个口饭吃……”
“是哥哥心眼儿小了,差点把路都走窄了,明天晚上,汇中饭店,我定一桌上等的席面,来给弟弟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