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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租界里,五名年逾花甲的老者,正围坐在一张桌子周围。
他们就是高利雄口中的玄武会,青帮兴字辈的五位大佬,也是曾经叱咤风云,暗中操控着上海地下世界的青帮五老。
不出高利雄的意料,五老早已离开了关帝庙,来到法国领事馆旁的街区,寻了一家比较雅致的茶楼……
“这么久没来回信,看来事情做得不顺……”
五老端坐在包厢里,好似庙中泥胎做的塑像,一个个面沉如水,看着桌上精美的糕点一动不动,五杯香茗也早已凉透,最后还是坐在上首的老者先摇了摇头,有些感慨地说了一句。
这位老者,便是青帮上上一代的龙头大哥谢天华,年轻时因经营青楼发迹,江湖人送外号花楼哥,后来一路披荆斩棘当上了黄埔区的坐馆,又一步一步的夺得了青帮的龙头大位,这个曾经的花名,也升级成了花爷。
到了现在,更是只有同辈的爷叔,才敢称呼他一声花哥。至于理字辈和大字辈,大多称呼他为花爷或是大爷。
花爷年逾古稀,肌肉却并没有明显的萎缩,身材高大威猛,看起来鹤发童颜,红光满面,天生的五官端正,再配上一张国字脸,很是符合国人对男性的审美。
自早些年金盆洗手后,花爷便一直习练书法以养气。
所以,他如今给人第一眼留下的印象,大多是一脸的儒雅正气,根本不像是曾经掌控整个青帮,操弄二三十万人生计的黑道大佬,反倒更像是一个慈眉善目的退休文职。
可只有坐在他身旁这四个同辈的老家伙,才知道当年这位‘花楼大爷’,为了坐上那个龙头大哥的位置,到底杀穿了几个堂口,又在后面二十多年的江湖争斗中,不知道亲手埋了多少人。
说他一句杀人无算,真是毫不夸张,只是打他退下来后,通过多年苦练书法,才将身上的杀气收敛入骨,换上了一身慈眉善目,若是不识此人者,还以为他是儒家或道家的高人。
实际上,说他是道家高人却也不算错,因为谢天华早年出身于华山派,其一身混元大气功早被其练至还丹境界,加上一手百步神拳在当年已打遍了整个上海滩,再加上脱离青帮的俗务时间较早,身上的气质变得愈发有些出尘。
“高利雄一直没打电话,看来那四个北洋的杀手大概也都折在了虹口!”
说话的,叫王超,六十二岁,绰号古董超,经营古董文物和字画发家。据说他的祖上曾出过发丘天官,后因时事与动乱,渐渐失去了关于发丘一脉的传承,到了他父亲那一代,家境便彻底的没落了下来。
直至王超加入了青帮后,又通过帮里的手段和关系,从一些行家里手那获得了一些摸金的手段,融合了他自己家留下的发丘残篇,练就了一身发丘摸金的本事,并靠着发丘得来的钱财,一路买通关系当上了大佬、坐馆,其以眼力闻名上海滩,跟古董圈里的一些洋人买办关系密切。
“大雀友没那么大的本事,即便是陈其美在背后给他撑腰……我估摸着大字辈这一次,算是彻底的造反了。不过,即便高利雄中了埋伏,他应该也会有脱身之法,将矛头转向咱们这五个老家伙,接下来,那帮小畜生为了龙头棍,必然要真的欺师灭祖了……”
“要我说,日本人通过高利雄给咱们开出的条件,现在看来却也不是不能接受,与其让陈其美那小赤佬把青帮夺走,还不如交给那帮缺德带冒烟的小日本儿……”
这次说话的,叫钟光照,绰号老四,后又被称为四爷,也是谢天华当年威压青帮时的头马,曾经威名赫赫的双花红棍,乃是尹派八卦掌当年闯入上海,并通过接连踢馆打开局面的奠基人,一身游龙八卦掌和八卦刀,都被他练至抱丹之境,下手极其阴毒狠辣。
两个一直没说话的,一个叫张国鹏,绰号哑狗,上了年纪后又得了个绰号叫寓公张,经营着青帮明面上的地皮和公寓生意,另外一个则叫蓝亚昌,绰号牙叔,一直帮着花爷打理他手上的生意。
张国鹏看了看老四,微微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来不及了,那边刚才传来消息,南方五党已合并成功,现在改组叫国民党了,陈其美当选了国民党的副理事长,兼任上海市长和沪军总督,如今可谓大权在手,要枪有枪,要人有人,便是袁大头估计也要忌惮他三分,而北洋一脉若不想现在就跟南方直接开打,恐怕会把人一点带你都撤出上海了……”
几个老人讨论了一番,不觉发现形势愈发棘手,除了叛国直接投靠日本人外,便只有完全倒向陈其美这一条路了……
“花哥,你说,若是我们选陈其美出来,让他做青帮的龙头大哥,那大雀友他们那些大字辈会怎么想?”
蓝亚昌,也曾是谢天华的左膀右臂,白纸扇出身,功夫虽然练得不精,但曾经掌握着整个青帮的情报网,一向以算计闻名。
事实上,当他沉吟着的时候,那四老的眼光都不时的撇着他的表情,等他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后,原本愁云惨淡的青帮五老顿时一震,脸上不觉纷纷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马上给让.迪科尔领事打电话,让他出面去找陈其美谈,青帮的龙头棍,绝不可传给那些欺师灭祖之辈,如今放眼整个上海滩,唯有陈其美最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只要他承诺加入我们玄武会,便可以真正约束到那些狼崽子,让我们五老安心隐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