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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漪的心,在听到“刘彦”、“端王余孽”、“大皇子旧案”、“废后疯语”这几个词时,猛地一沉。冰冷的恨意与警惕瞬间刺穿了刻意维持的温婉表象,在眼底深处凝结成寒冰。但她面上,却适时地浮现出浓浓的委屈、不安和深切的自我贬低。
她放下执壶,微微侧身,对着萧珩的方向,盈盈拜下,额头几乎触到光洁的地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充满了真切的惶恐与自省:
“陛下……臣妾万死!”她的声音低柔而清晰,“臣妾卑微之身,蒙陛下不弃,得享皇贵妃尊荣,已是邀天之幸,午夜梦回,常觉惶恐不安,唯恐德行有亏,辜负圣恩。中宫之位,母仪天下,何等尊贵?岂是臣妾这等……曾为宫婢、父族又有过旧案之身所能觊觎?胡尚书等老大人所言……句句在理,皆是出于对江山社稷的拳拳之心。至于刘侍郎所言……”
她顿了顿,抬起头,眼中已盈满了一层薄薄的水光,如同沾了晨露的花瓣,脆弱又坚韧:“废后娘娘在冷宫神智昏聩,所言所语,多为无稽之谈。她怨恨臣妾,迁怒沈家,说出些疯言疯语,本不足为奇。只是……竟被有心人利用,牵涉到大皇子殿下……此乃臣妾万死难辞之咎!臣妾入宫之时,大皇子殿下早已……早已仙去,此事与臣妾、与沈家,实无半分瓜葛!陛下明鉴!臣妾只求能长伴君侧,侍奉陛下,照料麟儿,于愿足矣。后位……臣妾绝不敢想,亦知绝无此福分。恳请陛下……收回成命,以平息前朝物议,安定人心。”
她言辞恳切,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将一个因出身而自卑、因流言而惶恐、却又深明大义、不愿君王为难的“解语花”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那份强忍的委屈和识大体的退让,足以激起任何一个男人的保护欲和怜惜。
暖阁内一时寂静,只有茶香袅袅。
萧珩凝视着跪伏在地的她,那纤细的脖颈弯折出脆弱的弧度。她的话语,她的姿态,她的泪水,无疑都在他本就因朝堂受阻而翻腾的怒火上,又浇了一桶滚油。她越是自贬,越是“懂事”,那些反对的声音在他听来就越是刺耳,越是不可饶恕!他的女人,他孩子的母亲,岂容那些腐儒宵小如此折辱?!
他伸出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握住了她微凉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扶起。他的掌心滚烫,带着压抑的怒意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爱妃无需妄自菲薄!”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朕说你能,你便能!什么血脉,什么旧案?沈家已平反,你父忠烈之名,天下皆知!至于那些疯话……”他眼中寒光一闪,“朕自会让他们……永远闭嘴!”
他的话语如同誓言,在暖阁中回荡。沈清漪顺势依偎在他臂弯,将脸埋在他龙袍的衣襟处,遮掩住眼底所有翻腾的冰冷算计和狠绝。温驯的表象下,是急速运转的思绪。刘彦……端王余孽……废后疯语……大皇子夭折……这些线索在她脑中疯狂碰撞、串联。
萧珩感受着怀中人的温顺与依赖,怒火稍平,但胸中的郁结并未散去。他需要她的“懂事”,更需要她的“助力”。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紫檀木矮几光滑的表面上轻轻敲击着,这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动作。
“只是,”他话锋一转,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帝王的权衡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胡庸等人虽迂腐,却代表了朝中一部分清流的声音,轻易动不得。刘彦之流,其心可诛,然其言……毕竟借了‘大皇子’之名,牵动甚广。朕虽有雷霆手段,却也需顾及悠悠众口,不能一味弹压。爱妃聪慧,可有……两全之策?”
他的目光落在沈清漪脸上,带着深沉的探究和期待。他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温顺的宠妃,更是一个能在风浪中与他并肩、替他破局的智囊。
沈清漪的心,在萧珩问出这句话时,猛地一跳。时机到了!
她依旧依偎在他怀中,姿态柔弱,仿佛不堪承受这沉重的国事。然而,一只藏在袖中的素手,却悄然伸出,纤纤玉指,在萧珩目光所及的矮几空处,以指代笔,蘸取了杯盏中微温的茶水。
指尖落下,水痕无声地在紫檀木深沉的底色上蜿蜒,清晰地写出两个触目惊心的字——
废后。
萧珩的瞳孔骤然收缩!扶在她腰间的手臂瞬间绷紧!这两个字,如同冰冷的匕首,刺破暖阁内刻意维持的温情假象,直指那血淋淋的过去和依旧悬而未决的疑云!他猛地看向沈清漪。
沈清漪并未抬头看他。她的侧脸依旧温顺地贴着他的衣襟,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所有情绪。蘸着茶水的指尖没有丝毫停顿,在那“废后”二字之后,又极其缓慢、却又无比清晰地,添上了两个更加石破天惊的字——
换子?
“换子”?!
这两个字如同九天惊雷,在萧珩脑中轰然炸响!他浑身剧震,几乎要控制不住地站起身来!废后陈氏……大皇子……狸猫换太子?!这怎么可能?!但……这个念头一旦被点燃,就如同野火燎原,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死死盯着紫檀木矮几上那四个正在迅速蒸发、变得模糊的水痕字迹,又猛地看向怀中看似柔弱无骨的女人。她的脸埋在他胸前,看不清表情,只有那纤细的肩胛,似乎因他的震动而微微颤抖着。这一刻,萧珩心中翻江倒海!是惊骇?是狂怒?是难以置信?还是……一丝隐秘的、被点破的、早已深埋心底的可怕猜想?
暖阁内死寂一片,连窗外的风声似乎都停滞了。方才的茶香暖意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令人窒息的诡谲。
就在这时,暖阁外传来王德顺刻意压低却难掩急促的通禀声,打破了这令人心悸的死寂:
“启禀陛下,启禀娘娘!慎刑司掌印赵德海,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娘娘!言及……言及冷宫废人陈氏,方才突然癫狂大作,口中反复嘶喊……嘶喊……”王德顺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嘶喊什么‘狸猫’、‘孽种’、‘报应’!看守太监阻拦不住,情形混乱!”
“狸猫”?“孽种”?!
这两个词如同两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入萧珩和沈清漪的耳中!
萧珩扶着沈清漪的手臂猛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底酝酿的风暴瞬间变成了足以撕裂一切的飓风!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目光如实质的利刃,再次钉在怀中女人那低垂的、看似柔弱的发顶。
而沈清漪,在听到王德顺禀报的刹那,一直紧绷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松。她终于抬起头,迎向萧珩那惊涛骇浪般的目光。那双刚刚还盈满委屈水光的眼眸,此刻清澈见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无声的询问和笃定。
废后陈氏在冷宫癫狂嘶喊的“狸猫”、“孽种”,与她刚刚蘸水写下的“换子”二字,在萧珩被彻底搅乱的思绪中,轰然碰撞,激起滔天巨浪!那被刻意遗忘、被深深埋葬的关于嫡子夭折的疑云,从未如此刻这般清晰、狰狞地扑面而来!
紫檀木矮几上,“废后”、“换子”的水痕字迹已然蒸发殆尽,只留下几缕几乎看不见的湿润痕迹。然而,那四个字所代表的惊世骇俗的猜想,却如同烙印,深深烙进了萧珩的心底,再也无法抹去。
他扶着沈清漪的手,依旧僵硬。暖阁内,只剩下三人压抑的呼吸声。窗外的海棠花影摇曳,在死寂中投下鬼魅般的暗影。沈清漪迎视着帝王眼中那足以焚毁一切的惊涛骇浪,唇角,在无人可见的阴影里,极淡、极冷地勾了一下。
风暴,才刚刚开始。而她,已悄然落下了第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