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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何止是不成样子。”
老人说话一点没留情面。
“糖度、酸度、熬制时间、杀菌工艺，这里头全是学问，你们这，纯粹是瞎胡闹，糟蹋东西！”
陆亦川听他说话这么冲，刚想张嘴说点什么，就被江晚暗暗在底下拽了一下衣角，给拦住了。
江晚脸上还是带着笑，一点没恼。
“老师傅说的是，我们就是不懂，才大老远跑来跟您学习的。”
“我们村里种了挺多草莓，今年雨水好，收成也好，就寻思着能不能做成果酱，给大伙儿多条挣钱的路子，也免得那些好好的果子都烂在地里头，怪可惜的不是？”
老人听江晚说得实在，又提到村里人，板着的脸似乎松动了些，但还是没什么笑模样。
“做果酱，听着简单，里面的门道多着呢。保鲜、封装、灭菌，哪一步出了岔子，一锅东西就全完了，白费功夫。”
“你们这些年轻人，是不是以为在锅里随便搅和搅和，弄熟了就算完事了？”
江晚赶紧摇头，跟拨浪鼓似的。
“我们可不敢那么想，知道不容易，所以才厚着脸皮来求您的。”
“老师傅，您看，我们现在最大的难处，就是做出来的酱放不住，搁不了几天就容易坏，长毛。”
“还有就是味道不稳定，这锅和下锅做出来的，尝着就不大一样，时好时坏的。”
“封装我们用的是寻常的玻璃瓶子，也不知道对不对路子，会不会有啥讲究……”
她一口气把遇到的那些麻烦事，掰开了揉碎了说出来，条理倒也清晰。
老人听着，放下手里的笔，身子往后轻轻一靠，椅背发出轻微的嘎吱声，重新打量起江晚和陆亦川。
眼前这个年轻媳妇，说话一套一套的，不像是一时头脑发热跑来凑热闹的愣头青。
“你们想学？”
“想学！只要您肯教，我们不怕吃苦！”
江晚立刻答道，语气里满是诚恳。
陆亦川也在旁边沉声补充了一句：“老师傅，我们是真心实意想把这事儿干成，不是闹着玩的。”
老人没马上说话，屋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响。
他沉默了能有半袋烟的工夫，才慢吞吞地从抽屉里翻出一本厚得跟砖头似的、纸页都有些泛黄了的书，“啪”地一声丢在桌上。
“《果蔬加工实用技术手册》，基础的道理和法子都在里头。”
“先拿回去看，能看懂多少，算你们的本事。”
他那口气，还带着点考校的意思。
“谢谢老师傅！”
江晚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似的，赶紧把书捧到怀里，生怕它飞了。
“别急着谢。”
老人摆了摆手，动作不大。
“看书只是头一步，真要学，还得动手。”
“我这儿条件也有限，没什么像样的家伙什，而且我这人脾气不大好，教起东西来也严，要是怕苦怕累的，我劝你们趁早打退堂鼓，别浪费工夫。”
江晚翻开手册，粗略地看了几页，里面图文并茂，虽然不少专用词她瞧不明白，但大体的流程还是能看懂个七七八八。
她抬起头，那股子不弄明白不罢休的劲儿又上来了。
“老师傅，我们不怕！只要能学到真本事，怎么都值！”
陆亦川也在旁边，跟着重重地点了点头。
老人看着他们，特别是江晚那股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劲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行了，书拿走。”
“什么时候把这书看明白了，再带着你们的问题来找我。”
“看不明白，就别再来了，省得脏了我的地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