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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小姐。"
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戴瑶的第一反应是摸向腰间的激光匕首。
转身却见阿翁缩着肩站在阴影里，枯树皮似的手正攥着一卷发黑的绢帛。
他浑浊的眼珠在火光里忽明忽暗，像两盏将熄的鬼灯："我...我本不该管这些事。"
戴瑶没说话，只是垂眼盯着他发抖的手腕。
三天前在鬼市茶寮，这老头还拍着胸脯说"两不相帮最是稳妥"，此刻却把秘典往她怀里塞，绢帛边缘的焦痕还沾着星尘——分明是刚从暗阁里抢出来的。
"阿古那老匹夫在影界养了十支阴兵。"阿翁的喉结动了动，声音突然哑得像破风箱，"试炼关每过一道，战神的封印就松一分。
他们怕...怕许殇想起当年庆功宴上，是谁在他的醒神汤里下了蚀魂散。"
戴瑶的指尖骤然收紧，绢帛上的纹路刺得掌心生疼。
她终于明白阿星说"阿炎不是原来的他"时眼底的悲怆——影界能量侵蚀的哪里是守护者，是旧势力早就在他们魂里种下的毒。
"拿着。"阿翁突然松开手，绢帛"啪"地落在她臂弯，"第三页有破影界结界的咒诀。
若他真能走到冰之谷..."他猛地别过脸去，火光里却有亮晶晶的东西滚下来，"地府该有个能站着说话的王了。"
话音未落，他便佝偻着背往黑暗里钻，脚步快得像被鬼差追着。
戴瑶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忽然想起许殇说过，阿翁当年是地府最会看星象的先生，曾在鬼月之夜算出"战神星陨，地府将裂"。
原来最明哲保身的人，早把命数看了个通透。
"第一柱香燃尽。"阿炎的声音像炸雷劈开火海，戴瑶猛地抬头。
火墙里隐约能看见许殇的影子，玄色衣摆已被烧出几个焦洞，鬼纹却比之前更亮了些，像流动的血河。
他脚边躺着半具焦黑的兽骸——是炽焰兽，专在火脉里吃魂的恶物。
探测仪突然发出蜂鸣，红光凝成的剑形开始震颤。
戴瑶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那卷秘典，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许殇每走一步，她的心跳就快一拍，像当年在遗迹里摸着即将现世的星钻时那样——可这次不是贪念，是害怕。
怕他体内的封印撑不住，怕影界的毒啃噬他最后的清明，怕...怕这火海真的会把那个总用阴鸷眼神看世界的男人，烧成一捧灰。
"第二柱香，燃。"
火浪突然拔高十丈，许殇的身影被完全吞没。
戴瑶的呼吸卡在喉咙里，探测仪的红光却在此时暴涨——剑形纹路与她腕间的星链碎片产生了共鸣。
她猛地扯开领口，露出贴身戴着的许殇给的鬼纹玉坠，那东西正发烫，烫得皮肤发红。
"是血脉共鸣。"阿星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他的引魂铃还挂在结界桩上，正随着能量波动叮铃作响，"战神的力量在回应你。"
戴瑶没理他，只是死死盯着火墙。
她想起三天前在影界边缘，许殇捏着她的探测仪说"这破铜烂铁倒有点意思"，想起他在鬼市被暗杀时护在她身前的后背，想起他刚才递香时掌心的温度——不是鬼族的阴寒，是活人般的滚烫，像把烧红的剑，要劈开所有阴谋和阴影。
"许殇！"她突然对着火墙大喊，声音被火浪撕成碎片，"我在外面等你！
等你出来，我们去天市星包场！
要最大的那颗蓝月石，刻你的名字！"
火墙里传来一声闷哼，接着是金属交击的脆响。
戴瑶的探测仪疯狂震动，红光剑形突然刺向火墙某处——那里，许殇的身影重新显现。
他额间的鬼纹已完全化作血色战旗，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半透明的鬼刃，正劈向扑来的第二只炽焰兽。
"封印...松动了。"阿星的声音发颤，"他在调用被封印的战神之力。
可这样下去，等过了火焰山，他的魂体..."
"他能撑住。"戴瑶打断他，手指用力按在探测仪的共鸣键上，星链碎片与鬼纹玉坠同时爆发出强光，"因为我在。"
第三柱香燃到一半时，许殇终于走到了火焰山的尽头。
他的玄衣几乎全被烧穿，露出胸膛上狰狞的灼痕，鬼纹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那是地府战神的专属印记，每一道纹路里都流转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他抬眼望向出口的微光，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像重获自由的困兽。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府议事厅里，一道黑影正贴着廊柱疾行。
他戴着鬼面，腰间挂着阿古的私人令牌，手里攥着一卷染了影界黑雾的密令。
议事厅的烛火被风掀起，照见密令上的字迹："许殇通敌影界，夺位之心昭然。"
黑影将密令塞进最上层的议案堆时，窗外忽然掠过一道鬼纹流光——是许殇的力量波动。
他的手顿了顿，鬼面下却溢出一声冷笑。
等许殇从火焰山出来，这卷密令就会随着晨钟响彻整个地府。
到那时...
"第三柱香，尽。"
阿炎的声音撕裂夜空时，许殇踏出了火焰山。
他的身影在火光里摇晃了一下，却还是稳稳站住，转身看向戴瑶。
后者冲他扬起手中的秘典，嘴角勾出个比火焰还亮的笑："欢迎回来，战神。"
许殇刚要开口，探测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戴瑶低头，见红光剑形正指向北方——那里，冰山的轮廓在星幕下若隐若现，寒气顺着风卷过来，冻得她打了个寒颤。
"下一关...冰之谷。"阿星的声音里带着惧意，"那是比火焰山更凶险的地方。"
许殇却笑了，鬼纹在寒夜里流转如活物。
他走向戴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火烤乱的发梢："有你在，再冷的冰，也能融。"
而在议事厅的议案堆里，那卷密令正随着星链的波动，渗出一缕缕黑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