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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的钢笔"当啷"掉在文件上。
他盯着戴瑶耳后若隐若现的锁链印记——那是与许殇契约的痕迹,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冥河妖巢爆发时,正是这道锁链捆住了暴走的阴火,救了半座星际城的人。
他伸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重新翻开"安全保障"章节,这次看得极慢,连脚边的光脑提示"会议提醒"都没听见。
戴瑶的后颈渗出薄汗。
她望着阿文额角松弛的皮肤——那是长期审阅文件留下的褶皱,突然想起许殇说过:"官员的动摇,往往藏在翻页的停顿里。"果然,当阿文翻到"政府监管占比30%"那一行时,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一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边缘,像在确认什么实在的东西。
"需要我解释监管细则吗?"戴瑶向前倾了倾身子,探测仪的金属外壳贴着掌心,传来许殇的体温——他总说这仪器是他们的"定星针","联盟的每笔资金流向都会同步到政府光脑,重大决策需要您的办公室派代表列席。
上个月在猎户座遗迹发现的星核,我们已经按条例上交给了星际博物馆..."
"够了。"阿文突然合上文件,戴瑶的心跟着一沉。
但下一秒,他却从抽屉里摸出枚翡翠印章——那是政府审批的象征,"我需要三天时间核实数据。"他把印章在掌心转了两圈,抬头时目光不再像冰锥,"但...这是近百年最像样的猎人管理方案。"
戴瑶的呼吸几乎停滞。
她看着那枚印章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忽然想起昨夜许殇替她整理文件时,锁链扫过"审批流程"那页的模样——他说:"阿文要的不是童话,是能攥在手里的锚。"现在看来,这锚她抛对了。
"三天后我带着鬼差判官来。"她压下心头的雀跃,从外套内袋摸出块刻着轮回纹的玉牌,"这是轮回殿的通行令,您的人查数据时用得上。"
阿文接过玉牌的瞬间,戴瑶的通讯器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她扫了眼全息投影,瞳孔微缩——是阿贤发来的监控画面:阿强正猫着腰钻进阿伯的老木屋,手里还提着瓶陈年星露酒。
"还有事?"阿文注意到她的异样。
"没事。"戴瑶迅速收起通讯器,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阿强的动向像根刺扎进她心里——那家伙上个月刚因为私吞遗迹文物被她举报,现在突然找阿伯,绝对没安好心。
老木屋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阿伯正蹲在火塘边擦他那把跟了四十年的星陨枪。
枪管反射的光映着他眼角的皱纹,每道褶子里都嵌着旧星尘。
"阿伯。"阿强熟稔地把酒瓶搁在木桌上,酒液晃出的香气混着松木香,"听说戴小姐要搞什么猎人联盟?"
阿伯没抬头。
他用鹿皮仔细擦拭着枪膛,那是上个月在天鹰座遗迹被腐骨藤刮出的划痕:"嗯。"
"您说说,咱们当猎人的,图的不就是个自由?"阿强拉过条木凳坐下,膝盖几乎要贴上阿伯的裤管,"这联盟一成立,咱们进遗迹得报备,挖到宝贝得登记,连跟谁组队都要审核——"他突然提高声音,"上个月王二那小子,就因为没及时上报在仙女座发现的青铜鼎,被戴瑶的探测仪追着屁股骂了三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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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这要是联盟管起来,咱们还能有活路?"
阿伯的手顿了顿。
他想起三天前在星港遇见的小猎人,那姑娘举着联盟的宣传单冲他笑:"阿伯,以后初级猎人进遗迹有保护队啦!"又想起二十年前,他带的学徒为了块发光石掉进星兽巢穴,血把防护服都浸透了,却连个求救的地方都没有。
"那丫头...真能管住那些贪心的?"他低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托上的刻痕——那是他徒弟临终前抓出来的。
"管住?"阿强嗤笑一声,凑得更近了些,"她现在是红,可等联盟大权在握,还不是她说了算?
您忘了十年前那个什么'猎人协会'?
最后还不是成了几个大佬的私库?"他突然压低声音,"我听说啊,她跟那地府的许殇不清不楚,指不定联盟里要掺多少鬼气..."
"住嘴。"阿伯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腾起火苗,"小殇那孩子,我看着他收拾冥河妖巢时的样子——"他喉结动了动,想起许殇站在阴火里,锁链捆住暴走的鬼将,回头对他说"阿伯,您歇着"的模样,"比咱们这些老骨头有担当多了。"
阿强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盯着阿伯泛红的眼角,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老头最见不得人说年轻人的不是,尤其是救过他命的。
他忙扯出个笑,抓起酒瓶倒了碗酒:"我就是替您不值,这联盟要是成了,您这些年攒的人脉..."
"人脉?"阿伯端起酒碗,酒液倒映着他鬓角的白发,"当年我带徒弟时,总跟他们说'猎人的命比星尘还轻'。
现在那丫头说要给咱们系条命绳,我..."他仰头喝干酒,碗底重重磕在桌上,"我得去看看她的计划书。"
阿强的手指在桌下蜷成爪。
他盯着阿伯颤巍巍起身翻箱倒柜的背影,喉间像塞了块烧红的炭——这老东西,居然被戴瑶策反了?
他扯了扯衣领,勉强笑道:"那...我先回去了。"
"嗯。"阿伯头也不回地翻着旧报纸,上面还贴着戴瑶上个月在鬼域救鬼民的新闻,"路上小心。"
阿强摔门而出时,风卷着几片枯叶撞在窗纸上。
阿伯摸着报纸上戴瑶的照片,照片里的姑娘正踮脚把受伤的鬼孩抱进医疗舱,后颈的锁链在阴火里泛着暖光。
他突然想起徒弟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师父,疼..."
"要是当年有这联盟..."他用指腹轻轻抚过照片,老泪砸在"联盟章程"四个字上,晕开一片模糊的蓝。
戴瑶走出政府大楼时,星芒正从云层里漏下来,在她脚边铺成条银路。
她摸出通讯器,阿贤的最新消息跳出来:"阿强离开阿伯家,表情很难看。
阿伯在翻您之前给他的联盟简介。"
她望着远处悬浮的星舰,许殇的锁链突然在腕间发烫——那是他感应到了她的情绪。
戴瑶摸了摸探测仪,里面存着阿伯三十年前的猎人日志,每一页都沾着他徒弟的血。
"阿伯...应该不会反对了。"她喃喃自语,可心却像悬在星轨上的陨石,总觉得有什么阴影正从暗处爬来。
风突然大了些,卷着片枯叶掠过她脚边。
戴瑶低头,看见叶面上凝着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极了阿强离开时,眼里那抹阴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