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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鸾听到男人愤怒的声音,辨别出他们之间的距离正逐渐缩短。
口中的话被恐惧一齐塞了回去。
她还没来得及抓住祝清安的手,对方这次却抢先她一步,率先起身握住她的手继续向更深处跑去。
孟清鸾被他抓着一路向前狂奔,踏入密林,小腿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又被重新划破。
跑着跑着,孟清鸾忽然觉得四周的景象变得光怪陆离,景象不规律地变幻。
孟清鸾太阳穴一阵“突突”地跳,她心中打起了退堂鼓,直觉告诉她事情正朝着她害怕的方向走去。
她看向前方少年的背影,忍不住问道。
“我们…我们要去哪里?”
“我带你跑出去。”
跑出去?
孟清鸾脑袋简直快晕成了一片浆糊。
祝清安要带着她跑出去,他难道来到过这里吗?
她的脚步变得踉跄不稳,若不是祝清安紧握着她的手,她已经摔倒在地上了。
祝清安依然在快速的奔跑,孟清鸾能听到他发出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她甚至能看到他肩膀明显的颤抖。
“我们停下休息!”
孟清鸾斩钉截铁地说道,有了强硬拽停他的打算。
“不!姐姐,这次听我的。”
祝清安并不同意。
这是他第一次对孟清鸾的话提出反对的意见,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孟清鸾看着他瘦削却已变得宽广的背影,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不安。
她眼前的景色开始极速的变化。
“呜哇哇——呜哇哇——”
耳畔传来幼婴的啼哭声,她侧首一看。
襁褓中的婴儿躺在一处空地上,不断地伸出手脚挥舞着,啼哭声不断传来,到最后逐渐变得微弱。
婴儿的啼哭声转而不见,她的视线转移到了一处卧室中。
三岁的幼童坐在一处草屋中,眼神懵懂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一男一女与一名打扮奇异的男人交谈,随后,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幼童的身上。
男人走到小男孩身前,口中喃喃念着她听不懂的话,随后掏出一张符箓点燃,燃烧的灰烬放入水中。
妇人诱哄着幼童喝下。
这一切又一次地变化。
她又来到了祝清安的卧室。
这一次,他的年龄不过五岁,还是一个奶团子。
他正端着一个瓷碗,皱眉喝完所有的药。
婢女监督着他喝完药,接过空碗冷漠地转身离开。
乖巧喝完药的他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夸奖和鼓励,落寞地把玩着手指。
她的眼前掠过春夏秋冬,她看到了祝清安枯燥又麻木的半生。
他由一开始的药,增加到后面的药加针灸。
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眼中的光芒黯淡而下,他开始变得不喜与外人交流,他整日缩在卧室中。
她看到自己的出现,她陪在他的身边说话,他的脸上燃起笑。
她看到了自己不在的时候,他一人孤坐在床上,重复地翻看着他自己一笔一笔写下的故事书。
他捧着书,笑了,笑后,又回归孤独。
春夏秋冬,皆是如此。
他坐在院落中,静静地等待旁人对他的摆布。
她看到了一个腐朽却在等待阳光可能再次落在他身上的灵魂。
孟清鸾眼眶的泪飞出,却又因极快的奔跑速度,转而向后滑入发丝。
景象停止变幻,四周的景色变回了之前的密林。
祝清安停下,不再奔跑,放开握住她的手。
孟清鸾疑惑地看向他。
他唤:“姐姐。”
孟清鸾心中直觉不好,轻声回应。
“嗯,我在这。”
祝清安脚步向后小幅度地后退,他认真地道。
“我死了,你会不会想我?”
孟清鸾声音都在颤抖。
“当然!我会想你,祝清安,你别想做什么以死破局的傻事!”
祝清安见她激动的样子,只温柔地笑。
他一言不发,原本毫无裂缝平坦的土地不知在何时出现一道断崖。
正在他的脚下,人几乎一瞬间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