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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狼城新兵营校场。
积雪被踩踏成坚实的冰面,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刮过空旷的校场,卷起地上的冰屑,打在人的脸上生疼。
校场中央,矗立着数百人。他们高矮胖瘦不一,衣着更是五花八门——有穿着破烂皮袄、面黄肌瘦的流民青壮;有脸上带着冻疮、眼神却透着凶悍的边军老兵油子;甚至还有几个穿着粗布短打、体格健硕的匠户子弟。
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都站得笔直,像一根根钉在冰面上的标枪,任凭寒风如何呼啸,身体纹丝不动。
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一团名为渴望的火焰,死死盯着前方高台。
高台上,秦烈一身玄色劲装,外罩狼皮大氅,按剑而立。林风一身精悍皮甲,按刀侍立在他身侧,仅存的独眼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台下每一个人,带着审视与冷酷。
“都站直了!没吃饭吗!”林风的咆哮如同炸雷,在空旷的校场上回荡,压过了呼啸的风声,“看看你们的样子!流民、兵痞、匠户!知道为什么把你们这群杂碎挑出来吗?”
台下鸦雀无声,只有粗重的呼吸在寒风中凝结成白雾。
“因为将军给了你们一个机会!一个鲤鱼跳龙门,一步登天的机会!”
林风的声音带着一种煽动人心的力量,“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任人踩踏的烂泥!不再是混吃等死的丘八!更不是只会抡锤子的匠人!你们将是镇北将军麾下,第一支真正的精锐!是将军手中最锋利的刀!是北疆最凶悍的狼!告诉我,你们想不想?!”
“想——!!”数百个喉咙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汇聚成一股狂暴的气流,冲散了寒风。
“声音太小!没卵子的孬种!”林风厉声喝骂。
“想——!!!”吼声更加狂暴,带着破音的嘶哑,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吼出来,震得校场边的积雪簌簌落下。
秦烈抬手,止住了林风的咆哮。他向前一步,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每一张被寒风冻得通红、却写满狂热与渴望的脸。
“你们当中,有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只为一口吃的。”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有人从关内逃荒而来,亲人冻饿死在路上。”他的目光扫过几个眼圈发红的流民青壮。
“有人在边军蹉跎半生,受尽白眼,空有一身力气无处使。”几个老兵油子下意识地挺直了胸膛。
“还有人,祖辈打铁,空有把子力气,却连自己的命运都打不了!”匠户子弟们握紧了拳头。
“今天,站在这里,你们过去的身份,不重要!”秦烈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斩断过去的决绝,“重要的是,你们够不够狠!够不够硬!有没有一颗把命豁出去,也要往上爬的心!”
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刀!玄铁刀身在寒光下划出一道刺目的弧光!
“烈风营!”刀尖直指苍穹,秦烈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这就是你们的名字!如烈风过境,摧枯拉朽!从今天起,你们只有一个身份——我秦烈的兵!是北疆最锋利的獠牙!是敌人最恐惧的噩梦!”
“告诉我!你们怕不怕死?!”
“不怕——!!”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带着歇斯底里的狂热。
“怕不怕苦?!”
“不怕——!!”吼声震天,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好!”秦烈收刀回鞘,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满意,“林风!”
“末将在!”
“这些人,交给你了!三个月!”秦烈盯着林风,眼神锐利如刀,“三个月后,我要看到一群脱胎换骨、能撕碎草原狼群的恶狼!而不是一群只知道喊口号的废物!练死了,算我的!练废了,滚回原处!”
“诺!”林风独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凶光,猛地转身,如同盯上猎物的饿狼,扫视着台下数百新兵,“都听到了吗?将军给了你们机会,也给了老子命令!三个月!老子会像熬鹰一样熬你们!像打铁一样打你们!熬不过去的,是孬种!打废了的,是垃圾!只有活下来,挺过来的,才配叫‘烈风营’!才配跟着将军,搏一个封妻荫子,搏一个青史留名!”
他猛地抽出腰刀,刀锋在寒风中发出嗡鸣:“现在,都给老子听好了!烈风营第一条军规——绝对服从!将军的令,老子的令,就是天!敢有违抗者,斩!”
“第二条——同袍即手足!背后捅刀子,出卖兄弟者,斩!”
“第三条——勇猛精进!畏战不前,临阵退缩者,斩!”
三条军规,一个“斩”字比寒风更冷,狠狠砸在每个新兵的心头,让狂热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现在!”林风暴喝一声,如同平地惊雷,“都给老子跑起来!绕着校场,二十圈!最后一百名,中午没饭吃!开始!”
呜——!
凄厉的号角声撕裂了寒风!
数百名新兵如同被鞭子狠狠抽中,轰然散开,争先恐后地冲上校场边缘布满积雪和冰碴的跑道。沉重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声、摔倒的闷哼和咒骂声瞬间交织在一起。
寒风依旧凛冽,吹不散校场上蒸腾而起的热气与汗味,更吹不灭那些新兵眼中燃烧的、名为野心的火焰。地狱般的锤炼,从这一刻正式开始。
秦烈站在高台上,负手而立,冷眼旁观。看着那些在冰面上跌跌撞撞、却拼命奔跑的身影,看着林风如同驱赶羊群的猛虎,咆哮着穿梭其中,鞭子毫不留情地抽在落后者的背上。
他知道,这群人里,最终能真正披上“烈风营”战袍的,或许只有一半,甚至更少。但活下来的,必将是真正的精锐,是他未来争霸路上最可靠的基石!
他需要的,不是一群绵羊,而是一群嗅到血腥味就会发狂的恶狼!而《烈风诀》和“血狼噬月阵”,就是让这群恶狼长出更锋利獠牙的磨刀石!
风雪似乎更急了,但高台之上,那道玄衣身影如山岳般岿然不动。苍狼城的根基在夯土筑墙,而他秦烈的根基,正从这座冰冷校场上的第一滴汗水和鲜血开始,茁壮成长。
烈风起于青萍之末,而席卷北疆的狂飙,已在这新兵营的校场上,发出了第一声低沉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