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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守府书房。
炉火熊熊,驱散了北疆冬夜的酷寒,却驱不散弥漫在房间里的肃杀与冰冷。
跳跃的火光映照着秦烈棱角分明的侧脸,在他身后的墙壁上投下巨大而沉默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凶兽。
书案上,雪白的宣纸铺开。
一方古朴的端砚里,浓稠的墨汁散发着松烟的清香。秦烈手握一管狼毫,笔尖饱蘸浓墨,悬停在纸面上方。
他的动作很稳,没有丝毫颤抖,只有那双深邃的眸子,在跃动的火光下,闪烁着比北疆寒铁更冷冽的光芒。
他落笔了。
笔锋如刀,力透纸背!
“臣,苍狼城镇守使秦烈,谨奏陛下:北疆兵祸骤起,臣星夜驰援,幸赖陛下天威庇佑,将士用命,已于日前平定监军胡惟庸、叛将陈豹勾结草原余孽、煽动兵变之祸乱!斩首恶胡惟庸、陈豹于军前,生擒叛军头目及骨干若干,余孽尽数肃清……”
字迹铁画银钩,带着一股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清晰而冰冷地叙述着平叛的经过。
他详述了叛军如何控制城门、围攻城守府、囚禁忠良;他写下了林风如何率亲卫营残部死守内院,血染阶前;他描述了自己如何孤身闯关,破门杀入,力挽狂澜,最终格杀监军与叛军头目,稳定大局。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刀锋,将叛军的罪行钉死在耻辱柱上,也将平叛的艰难与自身的功绩,不动声色地彰显出来。
“……此役,叛军勾结外敌,证据确凿!于叛首陈豹处,搜获其倒卖军械、克扣军饷之私密账册一本(副本随奏章附呈)及与外敌往来信函数封(副本附呈)。其罪状罄竹难书,人神共愤!北疆将士浴血,百姓惊惶,皆因此獠祸国殃民所致!……”
秦烈的笔锋在这里微微一顿,墨汁在纸上洇开一小团深色的痕迹,如同凝固的血。他脑海中闪过那些密信原件上刺眼的“殿下”、“宰相大人”字样,闪过影殿那枚阴冷的令牌。但笔尖落下时,写出的却是:
“……经查,监军胡惟庸,贪鄙无能,为谋私利,勾结叛将陈豹,欺上瞒下,更胆大包天,私通草原,意图颠覆边关!此獠罪不容诛,已被臣就地正法,以儆效尤!其背后是否另有指使,因胡、陈二獠伏诛,线索暂断,臣当继续深挖,一查到底,绝不容此等叛国蠹虫逍遥法外!……”
他将矛头,精准地、死死地钉在了已经变成肉泥的胡惟庸和被轰爆头颅的陈豹身上。
至于那些指向帝都最高层的铁证?奏章里只字未提!附上的,只是账册的抄录副本,以及那几封“精心挑选”过的、指向模糊的密信抄件。
这些足以证明胡、陈叛国,足以彰显他秦烈平叛之功,却不足以——至少表面上不足以——撼动帝都那两座大山。
这是一份留有余地的战报,也是一份裹着蜜糖的毒药。它满足了皇帝维持表面“公正”、处置“罪臣”的需要,将最大的“功劳”(平叛)和最小的“麻烦”(处置两个死掉的弃子)留给了皇帝。同时,也将“线索暂断”、“继续深挖”的钩子,不动声色地抛了出去。
写完奏章主体,秦烈笔锋一转,语气变得“恳切”而“自责”:
“……臣身为镇守使,御下不严,致使奸佞横行,酿成兵祸,惊扰圣听,罪责深重!恳请陛下责罚!然北疆新定,百废待兴,草原之狼,亡我之心不死。臣斗胆,恳请陛下允臣戴罪立功,整饬边务,安抚军民,加固城防,以御外侮!待北疆稳固,臣自当亲赴帝都,负荆请罪,听凭陛下发落!……”
姿态放得极低,将责任揽下,给足了皇帝台阶。但字里行间,“北疆新定”、“整饬边务”、“御外侮”等词句,又清晰地表明:北疆离不开他秦烈!现在不是动他的时候!
最后,是请功和抚恤:
“……此役,亲卫营校尉林风,率残部死守城守府,浴血奋战,身负重伤,忠勇可嘉!其余如王山(王校尉)、李固(李都尉)、赵成(赵参军)等将官,于平叛、接管城防、稳定局势中,功勋卓着!阵亡将士,忠魂不朽,其家眷亟待抚恤……恳请陛下恩准,对有功将士予以嘉奖擢升,对阵亡者厚加抚恤,以慰忠魂,以励士气!”
笔落,最后一个字如同铁钉般楔在纸面。秦烈放下笔,拿起奏章,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火光跳跃在他冰冷的瞳孔里,映不出丝毫温度。
这份奏章,通篇没有一句控诉帝都,却字字都是控诉;没有直接指证二皇子和宰相,却将叛国的铁证(部分)摆在了皇帝面前,逼他表态;放低了姿态请罪,却又牢牢把握着北疆的实权。
“滴水不漏…却也步步杀机。” 秦烈心中冷笑。他将奏章连同那几份“精心挑选”的抄录证据副本,仔细封入一个特制的、带有北疆镇守使火漆印鉴的铜筒中。
“来人!” 秦烈沉声道。
书房门被推开,一名面容冷峻、气息沉凝的烈风营精锐快步走入,单膝跪地:“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