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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海水在脚下翻涌，朱振华和凤霓裳踏着归墟令形成的蓝色光罩，向远处的玄武宫殿前进。三轮血月将海面映照得如同凝固的血浆，空气中弥漫着咸腥与腐朽混合的怪味。
"不对劲。"凤霓裳突然停下脚步，冰凰翎横在胸前，"我们已经走了半个时辰，距离那座宫殿似乎一点都没缩短。"
朱振华眯起眼睛望向远方，确实如她所说，玄武宫殿依然矗立在视野尽头，与他们保持着最初的距离。更诡异的是，海面上不知何时升起了一层薄雾，那雾气呈现淡淡的粉紫色，在血月映照下显得格外妖异。
"是幻阵。"朱振华沉声道，手中归墟令微微发烫，"归寂海的防御机制。"
话音刚落，周围的雾气骤然浓稠起来，转眼间就将两人完全吞没。粉紫色的雾气如有生命般缠绕着他们，钻入鼻腔，带来一阵甜腻的眩晕感。
"屏住呼吸！"朱振华一把拉住凤霓裳的手腕，但为时已晚——
世界天旋地转。
......
朱振华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他不得不抬手遮挡。当他适应光线后，惊讶地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熟悉的药田里。和煦的微风拂过脸颊，带来阵阵药香。
"这是...悬壶居的后院？"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沾着新鲜的泥土，似乎刚刚在打理药草。远处传来欢声笑语，朱振华循声望去，看到母亲正站在药田另一端，向他招手。
"振华，快来！你爸从京城带回了好东西！"
母亲的声音如此真实，仿佛一根利箭穿透心脏。朱振华浑身一震——母亲不是被封印在归寂海吗？怎么会...
"妈？"他试探着呼唤，声音颤抖。
"傻孩子，发什么呆呢？"母亲笑着走过来，轻轻拍掉他肩上的草屑，"你爸等不及要给你看那本《黄帝内经》的孤本了。"
朱振华呆呆地看着母亲的脸庞。那张脸上没有玄武煞气侵蚀的痕迹，没有病痛带来的憔悴，只有记忆中温暖的笑容。她甚至穿着那件最喜欢的淡绿色旗袍，领口别着他小时候用野花编的胸针。
"我...我不是在归寂海吗？"他喃喃自语。
母亲疑惑地皱眉："说什么胡话呢？你昨晚熬夜看医书睡糊涂了吧？"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快进屋吧，饭都凉了。"
朱振华任由母亲拉着自己走向那座熟悉的小楼。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脚下的泥土触感，母亲手心的温度，甚至远处飘来的饭菜香气。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幻境，但情感却贪婪地汲取着这份久违的温馨。
屋内，父亲正坐在餐桌旁翻阅一本古籍，见他进来，抬头笑道："臭小子，看看这是什么？"
桌上摊开的赫然是《黄帝内经》的宋代刻本，父亲花了半辈子积蓄才从一位收藏家手中求得。朱振华记得很清楚，这是自己十六岁生日那天的事。
"爸..."他的喉咙发紧。
父亲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别愣着了，先吃饭。吃完我考考你《灵枢》篇的经脉走向。"
朱振华机械地坐下，看着满桌自己最爱吃的菜。母亲不停地给他夹菜，父亲则兴致勃勃地讲述在京城遇到的奇闻轶事。这一切太过美好，美好得让人心碎。
"妈。"他突然打断父母的谈话，"你还记得玄武甲吗？"
筷子掉在地上的声音格外刺耳。父母的表情瞬间凝固，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下来。
"什么玄武甲？"母亲强笑道，"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朱振华站起身，环顾四周："这里不是真的。你们...也不是真的。"
父亲的脸色阴沉下来："胡说八道什么？坐下！"
"不。"朱振华后退一步，眼中金光流转，"我母亲被玄武煞气侵蚀，沉睡在天医盟。我父亲...我父亲早在十年前就..."
他说不下去了。那个雨夜，父亲为采一味珍稀药材坠崖身亡的场景历历在目。葬礼上，母亲哭晕过去三次，而他，十六岁的少年，一夜之间长大成人。
"振华..."母亲的声音突然变了，带着诡异的回音，"留在这里不好吗？我们可以一直这样幸福地生活下去..."
房间开始扭曲，父母的形象如同融化的蜡像般变形。朱振华咬牙祭出观运针，金针悬浮在面前，针尖指向某个方向。
"破！"
金针激射而出，眼前的温馨场景如玻璃般碎裂。朱振华大口喘息着，发现自己仍站在归寂海的海面上，周围粉紫色的雾气翻涌不息。凤霓裳就站在不远处，双眼紧闭，表情痛苦，额头上布满冷汗。
"凤姑娘！"朱振华上前想要唤醒她，却在触碰她肩膀的瞬间被拉入了另一个幻境——
......
天凤谷的冰凰台上，凤霓裳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四周站满了天凤谷的长老和弟子。高台上，谷主凤清羽面若寒霜，手中握着那根象征少主之位的冰凰翎。
"凤霓裳，你可知罪？"凤清羽的声音如同极地寒风。
凤霓裳抬起头，倔强地抿着嘴唇："霓裳不知。"
"不知？"凤清羽冷笑一声，"私自离谷，擅动至宝，还与那天医盟盟主纠缠不清！你眼里还有没有天凤谷的规矩？"
台下传来阵阵窃窃私语，有嘲笑，有惋惜，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凤霓裳环顾四周，看到了小姨夫阴冷的笑容，看到了表妹凤轻舞得意的眼神，也看到了少数几个真心担忧她的同门。
"谷主。"她挺直腰背，"我救人在先，践行诺言在后，何罪之有？"
"放肆！"凤清羽怒喝，"你身为天凤谷少主，一言一行都代表宗门。如今为了一个外人，连冰凰翎都弄丢了，还敢狡辩？"
凤霓裳握紧拳头："冰凰翎是为了救人..."
"住口！"凤清羽一挥手，两名执法弟子上前按住凤霓裳的肩膀，"即日起，剥夺凤霓裳少主之位，关入寒冰洞思过十年！"
台下爆发出一阵惊呼。寒冰洞是天凤谷最严酷的刑罚之地，常人待上一个月就会经脉冻结，十年足以废掉一个修士的全部修为。
凤霓裳挣扎着抬起头，眼中满是不敢置信："谷主！您明知小姨夫勾结外敌，意图不轨，为何..."
"证据呢？"凤清羽冷冷打断她，"没有证据就污蔑长辈，罪加一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