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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壶居顶楼修炼室内,朱振华盘膝坐在蒲团上,周身气机却如煮沸的铜炉,极不稳定。进入第四转“炼药境”后,他几乎没时间巩固境界。筋骨血肉深处,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朱雀在振翅冲撞,灼热的药火不受控地在他经脉里左冲右突,每一次奔涌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皮肤下隐隐透出不祥的赤红色泽。
“呼…”他吐出一口浊气,竟带着淡淡的硫磺焦糊味。第四转炼药境,真气凝练如火,可徒手萃取草木精华,凝丹成丸,威力远超从前。但这份力量,此刻却像脱缰的野马,反噬其主。
笃笃。
轻缓的敲门声响起。
门被推开,周小芸端着一个青瓷药盅走了进来。她换下了日常的助理白褂,穿着一身素雅的棉麻长裙,乌黑的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颈侧,更添几分温婉。雨夜的湿气氤氲在她周身,仿佛带着草木初生的清新气息。
“朱大哥,”她的声音柔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我看顶楼的‘凝神草’今晚长势特别好,就采了些嫩叶,加了点茯苓和雪梨,熬了盅清心羹,你试试?”
朱振华勉强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可就在周小芸靠近的瞬间,一股奇异的、极其纯粹温润的气息,如同春日细雨,无声无息地拂过他的感知。他体内的躁动竟奇异地缓和了一丝。
望气术!
他瞳孔深处那抹淡金骤然亮起,本能地看向周小芸。视线穿透表象,落在她身上流转的气息上。与常人驳杂浑浊的“气”不同,周小芸周身笼罩着一层极其柔和、充满生机的淡青色光晕,丝丝缕缕,如藤蔓缠绕,又似细雨润物,无声滋养着她自身,甚至隐隐向外扩散,安抚着周围狂暴的雨夜气机。
闻之术!
他深深吸了口气。空气里弥漫的雨腥、药盅里清心羹的清甜、悬壶居特有的淡淡药香之外,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置身于雨后原始森林最深处的、饱含着泥土与新生枝叶的纯粹芬芳,钻入他的鼻端,直透识海。这香气……是周小芸身上散发出来的!比最顶级的沉香还要清冽,比千年人参的参香还要醇厚纯粹!
这绝非寻常体质!
“小芸,你…”朱振华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探究。
“怎么了?朱大哥,是不是药火反噬又厉害了?”周小芸见他神色有异,心下一紧,急忙将药盅放在一旁矮几上,快步上前。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探探朱振华额头的温度。
就在她温凉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朱振华滚烫皮肤的刹那——
“嗤啦!”
朱振华左臂衣袖猛地爆开一道裂口!一团不受控制的赤红色药火,如同挣脱囚笼的猛兽,骤然窜出!灼热的高温瞬间扭曲了空气,带着毁灭的气息,直扑周小芸伸来的手!
“小心!”朱振华瞳孔骤缩,厉声大喝,体内真气疯狂运转想要收回药火,却因反噬而力不从心。
周小芸吓得花容失色,本能地想缩手后退。
然而,就在那团狂暴药火即将舔舐到她指尖的前一瞬——
异变陡生!
周小芸周身那层淡青色的生机光晕猛地一亮!并非刺目,却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数条肉眼可见的、纯粹由淡青色光晕构成的藤蔓虚影,如同守护的灵蛇,瞬间从她手腕、肩头、腰侧凭空探出!
“嗡!”
藤蔓虚影灵动无比,瞬间交织成一面小巧的光盾,精准地挡在那团失控药火之前。
嗤——!
赤红与淡青,火焰与生机,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悍然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能量湮灭消融的奇异声响。赤红药火如同撞进了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泉,凶焰瞬间被吞噬、净化了大半,只剩下几缕残焰不甘地跳跃了几下,便彻底熄灭。藤蔓虚影也微微黯淡,随即缩回周小芸体内。
修炼室内,只留下焦糊的空气和一片死寂。
周小芸呆呆地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指,又抬头看向朱振华爆裂的衣袖,小嘴微张,脸上血色褪尽,全是茫然和难以置信。“我…我这是…怎么回事?”她声音颤抖,那藤蔓虚影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
朱振华心中的惊涛骇浪丝毫不亚于她。望气术所见的那纯粹生机,闻之术捕捉到的草木本源之息,还有这自动护主的藤蔓灵光…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惊人的可能!
“木灵…”他喃喃自语,眼中淡金光芒剧烈闪烁,试图看透这层迷雾。
轰隆——!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幕,紧随其后的炸雷仿佛就在悬壶居楼顶爆开!震得整栋楼都微微一晃!
就在这雷声余韵未消的刹那,数道鬼魅般的黑影,如同从雨幕中析出的墨汁,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修炼室窗外!他们身穿紧身夜行衣,脸上戴着毫无表情的惨白面具,只露出一双双冰冷嗜血的眼睛。周身萦绕着阴寒、污秽的气息,正是玄阴宗独有的采补邪功波动!
为首一人,面具上刻着一道扭曲的蛇纹,气息赫然达到暗劲后期!他隔着被雨水冲刷的玻璃,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屋内因药火反噬而气息不稳的朱振华,以及旁边惊魂未定的周小芸。杀机,如同毒蛇的信子,无声吞吐。
“玄阴宗!阴魂不散!”朱振华眼神一厉,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药火。对方显然算准了他突破后最虚弱的时机!
“动手!”蛇纹面具人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砰!砰!砰!
厚重的钢化玻璃在数道凝聚的玄阴掌力下如同纸糊般碎裂!冰冷的雨水裹挟着刺骨的阴寒煞气倒灌而入!三名玄阴宗精锐如同黑夜中的蝙蝠,凌空扑入!惨白的手掌或曲指成爪,或并指如刀,带起道道阴寒刺骨的劲风,直取朱振华周身要害!目标明确,趁他病,要他命!
“朱大哥!”周小芸失声惊呼,恐惧瞬间攥紧了心脏。
“退后!”朱振华低吼,眼中淡金光芒暴涨!
他不能退!身后就是周小芸!
体内刚刚因周小芸气息而稍缓的朱雀药火,在这生死危机的刺激下,如同被浇了一瓢滚油的烈焰,轰然炸开!狂暴的热力瞬间冲垮了他勉力维持的平衡,灼痛席卷四肢百骸!
“呃啊!”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反噬加剧!
但与此同时,一股新生的、源自第四转炼药境的庞大力量,也在这极致的压力下被彻底点燃!化劲级别的真气,如同沉寂的火山,骤然苏醒!
“给我…镇!”
朱振华眼中狠色一闪,左手闪电般在胸前几处大穴连点数下,暂时以金针截脉之法强行封住几处狂暴的药火节点。右手猛地抬起,五指张开,对着最先扑至面门的那记玄阴毒爪,悍然迎上!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沛然莫御的化劲罡气!
嗡——!
一层肉眼可见的、凝练如赤色琉璃的罡气瞬间覆盖他整个手掌!罡气边缘,甚至隐隐跳跃着细小的赤金色火苗!
轰!
赤色罡掌与惨白毒爪狠狠碰撞!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啊——!”那名暗劲中期的玄阴宗弟子发出凄厉惨叫,整条手臂呈现出诡异的扭曲,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肉,玄阴真气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瞬间溃散!他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壁上,口喷鲜血,眼看是废了!
一击!仅仅一击,废掉一名暗劲中期!
这就是化劲之威!真气凝罡,外放伤敌,质变的力量!
另外两名扑来的玄阴宗弟子眼中瞬间被惊骇填满!他们完全没料到,情报中应该虚弱不堪的目标,竟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攻势不由得一滞。
“废物!”窗外悬空的蛇纹面具人眼神阴鸷,怒骂一声。他双手猛地结印,一股更加阴寒污秽的气息升腾而起,修炼室内温度骤降,空气中甚至凝结出细小的黑色冰晶!那是高度凝练的玄阴煞毒!
“九阴蚀骨!”他厉啸一声,双掌齐推!两道凝练如墨汁、散发着浓烈腥臭的漆黑掌印,如同索命的毒龙,撕裂雨幕,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轰向朱小二人!所过之处,地板、墙壁瞬间覆盖上一层恶心的黑色冰霜!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暗劲巅峰的全力一击!毒煞未至,那阴寒污秽的气息已经让朱振华气息一窒,体内好不容易压制的药火再次蠢蠢欲动!周小芸更是感觉血液都要冻结,那淡青色的生机光晕被压制得摇摇欲坠。
危急关头!
朱振华眼中淡金色光芒亮到极致!望气术全力运转!视线穿透那漆黑恶毒的掌印,瞬间捕捉到其内部力量流转最薄弱、最不稳定的两个节点!
“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