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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泪汹涌而出,不再是绝望的泪水,而是狂喜的、感激的泪水!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身体却因为激动和骤然放松而剧烈颤抖。
整整一个时辰。朱振华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体内真气消耗不小。当他最后一根银针从合谷穴(强效止痛)捻转着拔出时,阿香嫂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通泰之感流遍全身,仿佛卸下了背负半生的巨石。
“小芸,把早上煎好的‘清瘟败毒饮’端来,温的。”朱振华收针,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沉稳。
周小芸早已备好,立刻端来一碗浓黑、散发着清苦药香的汤药。
阿香嫂在周小芸的搀扶下坐起身。她迫不及待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胸,虽然溃烂的伤口依旧存在,但边缘那触目惊心的暗紫色和青黑色血管纹路已经明显淡去,肿胀消了大半,渗出的脓液变得清稀,那股令人窒息的腐臭味也大大减轻!最重要的是,那折磨得她日夜哀嚎的剧痛,几乎消失了九成!只剩下病灶深处一点隐隐的胀感!
“神了!朱医生!您真是活神仙啊!”阿香嫂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和狂喜的颤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来找您准没错!我家老头子那次也是…也是您…”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捧着药碗的手都在抖。她挣扎着想下床磕头,被周小芸和朱振华同时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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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嫂,您快别动!先把药喝了!”周小芸又是心疼又是高兴,连忙劝道。
朱振华也道:“药趁热喝,效果才好。伤口每日用我配的药汁清洗,三天后再来复诊。”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件份内之事,但看着阿香嫂眼中重新燃起的生机,心底也有一丝宽慰。
阿香嫂这才听话,大口大口地将苦涩的药汤灌下去,仿佛喝的是琼浆玉液。一碗药下肚,一股暖流自胃中升腾,配合着针灸的余韵,让她感觉身体里重新有了力气,蜡黄的脸上也透出了一丝久违的红润。
巨大的感激和死里逃生的庆幸在她心中翻腾。她看着朱振华收拾银针的侧影,又看看一旁眼圈红红却带着笑意的周小芸,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悬壶居,朱医生,小芸姑娘,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给了她生的希望。想到自己之前还因为省那点小钱差点把命拖没了,又想到朱医生和周小芸平日待她的好,愧疚和感激交织。
她喝完药,精神明显好了许多,脑子也活络起来。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脸色微微一变,左右看了看,诊室里只有他们三人。她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和后怕,凑近朱振华和周小芸:
“朱医生,小芸姑娘…我这命是你们救回来的…有件事…我这心里憋了好几天了,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眼神里带着恐惧,但更多的是对朱振华他们的信任和一种必须示警的决心。
朱振华擦拭银针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她,眼神平静:“阿香嫂,有话直说。”
周小芸也好奇地凑近了些。
阿香嫂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更低:“是…是我家那个不争气的阿龙…你们知道的,在城里瞎混,给…给赵天雄那个阎王爷看场子…” 提到“赵天雄”三个字时,她的声音明显带着恐惧的颤音。
赵天雄!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朱振华心中掀起巨浪!昨夜刺客身上那丝罂粟雪茄的味道,那狠辣的灭口乌光,那古墓的土腥气…所有线索瞬间指向这个盘踞宋城地下的黑道枭雄!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眼神更加深邃,轻轻“嗯”了一声。
阿香嫂见朱振华没有打断,定了定神,语速加快:“就前天晚上,那死小子喝得醉醺醺回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他老板…说赵天雄最近鬼鬼祟祟的,老是关起门来跟几个‘外江佬’(外地人)谈事情…声音压得跟蚊子哼哼似的…”
她努力回忆着儿子酒后的醉话,模仿着那含糊的腔调:“阿龙那混球说…他躲在厕所抽烟,隔壁包间门没关严实…正好听见赵天雄好像对那几个外江佬特别恭敬…说什么‘唐家那老不死的气运快被七煞磨得差不多了’…还说‘慢性药’…对!就是‘慢性药’!说是‘再喂上几回,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还有什么‘风水局稳当着呢,天王老子也查不到咱头上’…”
阿香嫂说得有些颠三倒四,但几个关键词却像淬毒的钉子,狠狠钉入朱振华和周小芸的耳中:赵天雄、外地人(外江佬)、唐家、七煞、风水局、慢性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
周小芸听得小脸煞白,惊恐地捂住了嘴。
朱振华的眼底,瞬间掠过一道冰冷的寒芒!唐家老不死?气运被七煞磨光?这分明就是唐鹤年!当初他在唐家别墅就“望”到那笼罩不散的黑气,引出毒素时还遭遇反噬!原来根源在这里!一个歹毒的风水杀局配合着慢性投毒!目标就是无声无息地耗死唐鹤年,瓦解唐家根基!幕后黑手,果然是赵天雄!那几个“外江佬”是谁?是提供风水邪术和毒药的人?还是赵天雄背后的靠山?昨夜那带着古墓土腥味的刺客,那精准狠辣的灭口手段,是否也与此有关?
所有的迷雾,似乎都被“赵天雄”这个名字撕开了一道口子!一股冰冷的怒意混杂着凛然的杀机,在朱振华心底升腾。
阿香嫂看着朱振华瞬间变得锐利如冰的眼神,心里打了个突,知道自己说到了极其危险的事情。她连忙抓住朱振华的胳膊,带着哭腔哀求:“朱医生!小芸姑娘!我就知道这些了!都是那死小子喝醉了胡说八道的…你们…你们听了就当一阵风…可千万别去招惹赵天雄啊!那人…那人手黑着呢!要是让他知道是我多嘴…我和阿龙…还有我家老头子…就都完了!” 她脸上充满了真切的恐惧,身体又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阿香嫂,您放心。”朱振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这事,只有我们三个知道。您安心回去养病,按时来换药。其他的,不用多想。” 他拍了拍阿香嫂冰凉颤抖的手。
“哎!哎!谢谢朱医生!谢谢小芸姑娘!”阿香嫂如蒙大赦,感激涕零,在周小芸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千恩万谢地离开了悬壶居。虽然依旧虚弱,但她的背影不再那么佝偻绝望,重新有了一丝生气。
悬壶居内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浓烈的药香。
周小芸看着阿香嫂走远,关上门,小脸依旧煞白,担忧地看着朱振华:“朱大哥…赵天雄…他…他是不是要对唐老先生……” 她不敢说下去。
朱振华走到窗边,目光投向宋城深处那霓虹闪烁、却暗藏污浊的繁华地带。那里,是赵天雄的地下王国。
“不是‘是不是’。”朱振华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蕴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冰冷压力,“是‘正在做’。”
他缓缓抬起右手。手腕处,那团金色的光晕似乎感应到他心绪的变化,流转的速度加快了一丝,光芒也更加凝练。昨夜战斗的消耗,在成功救治阿香嫂、收获她发自肺腑的感激和信任所转化的气运后,不仅完全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凝实了一分。
悬壶济世,仁心仁术。
但若邪祟横行,以毒谋命,妄图颠覆他守护的安宁。
那么,以医道为盾,护佑生民;以古武为剑,斩断邪祟!
宋城地下赌场的暗流,裹挟着致命的阴谋,正汹涌扑来。而他,已然执剑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