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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步步向前,逼近那虚幻的界面,手指几乎要点在那冰冷的“-5000”数字上,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用三百年国运,换朕三十年苟活?然后呢?!让朕看着你继续趴在大胤的命脉上吸血,直到把整个文明的骨髓都吸干榨尽,再像抛弃一堆废料一样,去寻找下一个宿主?!这就是你所谓的‘火种’?!这就是你所谓的‘传承’?!”
太庙内死寂一片,只有赵琰粗重的喘息和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历代帝王的牌位在阴影中沉默,仿佛也在聆听这场跨越时空、关乎整个文明命运的控诉。
“终极协议为最优解。宿主死亡将导致火种协议彻底中断,文明发展进程将严重偏离最优轨道,存在极高湮灭风险。请宿主理性选择。” 系统的声音依旧平稳,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制意味。那金色的兑换界面光芒大盛,仿佛带着一种催眠的魔力,催促着赵琰做出那“理性”的选择。
理性?赵琰的嘴角勾起一抹极致冰冷、极致嘲讽、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悲凉的弧度。他看着那冰冷的数字,看着那“最优解”的诱惑,脑海中闪过的是墨衡临终前将图纸交托给阿木时那枯槁却明亮的眼神,是戚光在鼠潮中浴血的咆哮,是王承恩布满血丝的眼底深藏的忧虑,是李岩呕心沥血写下的《防疫十策》,是艾德里安染血的医袍,是阿木死死护住图纸的倔强身影,是无数灾民在绝望中依旧渴望生存的眼睛…还有那些在阴谋中死去、在战场上凋零、在瘟疫中无声消逝的万千生灵!
这“最优解”的背后,是累累白骨,是山河泣血,是文明被明码标价的屈辱!
一股无法言喻的、源自血脉深处、源自这巍巍太庙所承载的千秋帝气的磅礴力量,混合着对脚下这片土地、对万千黎民最深沉的责任与眷恋,如同沉寂的火山,轰然爆发!
“理性?最优解?” 赵琰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龙吟九天,充满了穿透云霄的决绝与不容亵渎的威严!他猛地抬手,不是去触碰那虚幻的兑换按钮,而是狠狠抓向自己龙袍的前襟!
刺啦——!
坚韧的贡品丝绸在他灌注了全身力气的手中,如同脆弱的薄纸般应声撕裂!露出了里面被鲜血和汗水浸透、紧紧包裹着伤口的白色里衣。那刺目的红,在森严的太庙中,显得如此惊心动魄!
他染血的指尖,带着滚烫的温度,狠狠点在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之上!指尖下,是那颗在瘟疫和剧毒侵蚀下依旧顽强搏动的心脏!
“朕的命!” 赵琰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太庙的每一个角落炸响,震得烛火疯狂摇曳,震得那虚幻的蓝色光幕都出现了瞬间的扭曲!“是生是死,是兴是亡——”
他的目光如电,穿透了系统的幻象,穿透了太庙的穹顶,仿佛直视着那冥冥中的天道,又仿佛是在向整个大胤的列祖列宗、山川社稷、亿万生民宣告:
“由天!由地!由朕手中的刀剑!由朕心中的道义!由这天下万民的生死祸福共同决断!”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打在无形的壁垒上!
“唯独——不由你这吸髓食血的鬼芯片!”
“朕!不!换!”
最后三个字,如同斩断枷锁的铡刀,带着帝王最后的尊严与对命运最决绝的抗争,轰然落下!
话音落下的瞬间,赵琰凝聚了全部意志、全部愤怒、全部帝皇气运的染血指尖,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并非点在虚空,而是狠狠戳向眼前那悬浮着的、由冰冷蓝光构成的、标注着“兑换”二字的巨大金色按钮!
嗡——!!!
一股无形的、剧烈的能量冲击,如同无形的风暴,在赵琰的意识深处猛然炸开!那刺目的金色界面剧烈地闪烁、扭曲,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无数几何符号和数据流疯狂地跳动、崩解!
“警告!警告!宿主意志强行干涉协议核心!防火墙遭受未知能量冲击!逻辑模块紊乱!协议…协议执行遭…遭到不可逆…拒绝…错误!错误!错误代码:天命…非契…”
系统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不再是冰冷的合成音,而是充满了刺耳的电子杂音和逻辑混乱的断句,仿佛一台精密的机器被粗暴地砸入了烧红的铁块!那“天命非契”四个字,如同最后的哀鸣,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紧接着,那庞大的、代表着系统绝对意志的金色界面,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在赵琰染血的指尖前,轰然碎裂!化作无数飞溅的蓝色光点,瞬间消散在太庙凝重的空气中!
噗——!
几乎在界面破碎的同时,赵琰浑身剧震,如遭雷击!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撕裂剧痛猛地袭来,远超肉体伤痛的千百倍!他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向前喷出一大口粘稠乌黑、散发着浓烈腥臭的血液!
滚烫的黑血如同墨汁,狠狠泼洒在太庙冰冷光洁的金砖地面上,也溅落在太祖高皇帝神主牌位那庄严肃穆的基座之上,如同盛开了一朵狰狞而绝望的死亡之花。
眼前的一切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吞噬。赵琰的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金砖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意识沉入无底深渊的最后一瞬,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微不可察、仿佛来自遥远虚空的叹息,又似乎只是烛火燃烧的余烬。
太庙内,只剩下长明灯的火苗在巨大的青铜灯盏中不安地跳动,将地上那滩刺目的黑血和帝王倒下的身影,映照得一片凄厉而悲壮。历代先祖的牌位在阴影中沉默,仿佛在见证着一个时代的转折,一个帝王以生命为祭,向那无形的枷锁发起的、玉石俱焚的绝响。
天命非契。
朕命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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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物院废墟·豁口**
戚光挣扎着从断墙的瓦砾中撑起身体,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刀割般的疼痛。他抹去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充血的双目死死盯住前方。
那恐怖的爆炸清空了一大片区域,留下一个冒着青烟的焦黑巨坑。倒塌的铁网车扭曲着,如同巨兽的残骸。然而,这短暂的胜利之光,已被冯远死后那声由机关触发的、充满怨毒的尖啸彻底掐灭!
“吱嘎嘎——!!”
尖啸的余音似乎还在废墟深处回荡,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着鼠群。短暂的混乱和退缩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疯狂、更加不计代价的冲锋!鼠潮,真正的、无边无际的鼠潮,如同决堤的黑色海啸,翻涌着、尖叫着、踩着同类的焦尸和残骸,从那个被炸开的巨大缺口、从四面八方残存的缝隙,汹涌而入!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淹没这废墟中最后的人类抵抗!
缺口处,如同打开了地狱的闸门,黑色的洪流倾泻而下!倒塌的铁网车残骸被瞬间淹没,几只体型格外硕大、獠牙森白的先锋巨鼠,猩红的眼睛已经锁定了刚刚站起的戚光!
“保护将军!”仅存的两名还能动弹的士兵,一个瘸着腿,一个半边身子被爆炸震得麻木,却同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挥舞着断刀和捡起的石块,踉跄着挡在戚光身前!
“阿木!”戚光嘶声大喊,目光焦急地扫过不远处被震晕在地的少年。几只老鼠已经嗅到了血腥,正快速向他爬去!
弹尽!粮绝!油枯!网破!人力已竭!
戚光看着那如同黑色怒涛般涌来的鼠群,看着挡在身前那两个摇摇欲坠、却死战不退的血人身影,看着远处昏迷不醒、身下压着墨师最后遗泽的阿木,一股前所未有的悲怆和暴怒,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膛炸开!
他猛地弯腰,不顾肩背撕裂般的剧痛,从滚烫的焦土中,死死抓住了一根被爆炸掀飞出来的、扭曲变形、一端尖锐如矛的沉重铁条!这或许是格物院残骸中,最后一件能称之为武器的东西。
“来啊!!” 戚光须发戟张,如同濒死的洪荒巨兽,爆发出震碎云霄的咆哮!他拖着沉重的铁矛,一步踏前,魁梧的身躯挡在了所有幸存者之前,独臂将那染血的矛尖,对准了那吞噬一切的黑色狂潮!
血染的龙袍倒在太庙冰冷的金砖上。
染血的铁矛指向地狱倾泻的黑色狂潮。
天命如刀,悬于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