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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问?”赵琰眼中寒光一闪。药渣?疫病?鬼祟之人?这几条线索瞬间在他脑中串联,勾勒出一幅阴毒的图景!他立刻看向王承恩:“王伴伴!”
“老奴在!”王承恩躬身,眼神同样冰冷。
“立刻带人去!协助赵猛!给朕撬开那些人的嘴!朕要知道,是谁在打这些‘脏东西’的主意!要快!”赵琰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刃,带着凛冽的杀机。任何试图利用瘟疫制造混乱的人,都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碾碎!
“老奴遵旨!”王承恩没有丝毫迟疑,身影一闪,已带着两名大内高手如鬼魅般消失在舱外夜色中。
赵琰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意和心中的焦灼。他走到李岩榻边,俯身仔细查看。李岩的脸色依旧金纸般,但唇上那抹微不可察的淡红,如同黑暗中的一点星火。赵琰伸出手,轻轻探了探李岩的脉搏,指尖感受到那微弱却顽强的跳动,紧绷的心弦才稍稍舒缓。
“李卿…撑住…朕来了…”赵琰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通州…需要你…朕…也需要你…”他抬起头,目光投向舷窗之外,投向那片被旱魃蹂躏、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大地,那只染血的右眼深处,仿佛有熔岩在翻涌。
“墨卿,”赵琰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沉稳,“你已为朕、为这大胤,夺回了一丝生机。现在,告诉朕,通州的水…到底卡在哪里?需要朕做什么?”他没有询问技术细节,直奔最核心的瓶颈。时间,就是流淌的生命。
墨衡在艾德里安的搀扶下站稳,强忍着眩晕和视野的模糊,努力凝聚精神:“陛下…通惠河上游…靠近张家湾的河段…淤塞最为严重…河床抬高…现有的人力…和简陋工具…效率太低…若有…若有更高效的清淤器械…或者…能引附近山涧之水…暂时缓解…”
赵琰凝神听着,脑中飞速转动着对策。高效清淤器械?引山涧之水?这些都需要技术,需要人力物力!他猛地攥紧了拳头,一股熟悉的、如同针扎般的尖锐刺痛毫无征兆地在他太阳穴炸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视野边缘,那道幽深的黑色裂痕似乎猛地扩张了一瞬,猩红的倒计时疯狂闪烁:【二十八日…十三小时…五十九分…】!
代价…反噬…开始了!
赵琰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死死咬住牙关,将一声闷哼压在喉咙里,强行稳住身形。焚烧清单的决绝宣言犹在耳边,这痛苦,正是他挣脱枷锁必须承受的代价!
“朕知道了!”赵琰的声音依旧沉稳有力,仿佛刚才那剧痛只是幻觉,“朕会想办法!你安心救治李卿!艾先生,疫病之事,务必严防死守!所有接触过李卿伤处之物,必须如同方才药渣一般,深埋焚毁!不可有丝毫懈怠!”
“遵旨!”墨衡和艾德里安同时应道,都看到了皇帝瞬间苍白的脸色和额角的冷汗,心中凛然。
赵琰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走向舱门。他需要立刻见到戚光,需要了解通州全局!需要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出舱门,目光扫过码头远处那片在黑暗中如同巨大伤疤般的灾民营地时——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败气味,混杂着绝望的哀嚎和垂死的呻吟,随着闷热的夜风猛地灌入他的口鼻!
“唔…”赵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剧痛尚未完全消退的头部再次遭到重击!视野中猩红的倒计时疯狂跳动,那道裂痕仿佛要将他整个意识撕裂!更可怕的是,在那片代表着人间地狱的黑暗营地之上,他仿佛“看”到了无数扭曲、痛苦、带着黑色斑点的灵魂在无声尖啸!那是瘟疫的阴影,是死亡的低语!
“陛下!”王承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在身后响起,他刚处理完审问事务匆匆返回,正好看到皇帝身形一晃。
赵琰猛地抬手,制止了王承恩的搀扶。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带着死亡气息的空气灼烧着他的肺腑。他挺直了脊梁,染血的右眼死死盯着那片黑暗,一字一句,如同从齿缝中迸出:
“朕…看见了。”
他看见了苦难,看见了死亡,看见了阴谋,也看见了…他必须踏碎这一切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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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西,大慈恩寺,方丈静室**
昏黄的油灯下,张允修刚刚落下最后一笔。信笺上,力透纸背的字迹带着孤注一掷的狂热和许诺:“…孙督师忠勇,国之干城,惜乎明珠蒙尘,为宵小所蔽!今上受奸佞蛊惑,倒行逆施,苛待勋臣,盘剥将士,致令民怨沸腾,天降灾罚于通州!允修不才,受士林推举,万民瞩望,欲行伊霍之事,清君侧,复祖制!督师手握强兵,坐镇雄关,若肯挥师南下,以正视听,则拨乱反正,再造乾坤之功,非督师莫属!事成之日,督师当为太师,总揽天下戎机,蓟辽精锐,皆由节制!北地粮仓,尽为军资!此心昭昭,天地可鉴!盼复如渴,允修顿首再拜!”
他将信笺吹干墨迹,小心折好,装入一个特制的防水油布袋中,郑重地递给冯远(慧觉):“冯先生,此信关乎社稷存亡,万不可有失!”
冯远双手接过,面色肃然:“允修公放心,贫僧拼却性命,亦将此信送达孙督师案头!只是…”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通州局势,瞬息万变。皇帝竟敢亲临险地,戚光如虎在侧,李岩生死未卜…我们还需更多‘东风’,以助孙督师下定决心啊。”
张允修捻须沉吟,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东风…自然要有!皇帝亲赴通州,坐镇灾民之中,看似亲民,实则是将最大的弱点暴露于天下!流民如干柴,只需一点火星…”
就在这时,静室外传来三声极有节奏的、如同夜枭鸣叫般的轻叩。
冯远眼中精光一闪:“来了。”他起身,无声地拉开静室门。一个浑身裹在黑衣里的身影闪入,如同融入灯影的墨汁。来人单膝跪地,将一个散发着浓烈焦臭和苦涩药味的油纸包双手呈上,声音嘶哑低沉:“大师,东西拿到了!是从处理李岩毒伤的药渣堆里翻出来的!看守严密,折了两个好手!”
冯远接过那油纸包,入手粘腻沉重,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面而来。他脸上却露出满意的笑容,如同嗅到了绝世珍宝:“好!辛苦你们了!折损的人手,厚恤其家!”
黑衣人领命,又如鬼影般消失在门外。
冯远转身,将那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油纸包放在张允修面前的矮几上。昏黄的灯光下,油纸渗出深褐近黑的污渍。
“允修公,您看,”冯远的声音带着一种恶魔般的蛊惑,“这就是‘东风’!李岩身中奇毒,其血污秽!这些药渣,沾满了他的毒血!若让通州的灾民们知道,他们敬若神明的墨衡墨大人,用来救李岩的药渣,就随意丢弃在他们赖以生存的码头附近…甚至…已经污染了他们仅有的水源…”
张允修看着那污秽的油纸包,瞳孔骤然收缩,随即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猛地一拍桌子:“妙!妙极!墨衡小儿沽名钓誉,妄图以奇技淫巧惑众,实则散播瘟神!此乃天助我也!冯先生,立刻安排可靠之人,将这‘瘟神之源’…散出去!要让每一个通州的流民都‘亲眼’看到、闻到、相信!就说…是皇帝纵容格物院妖人,以活人试药,引来了旱魃,更将招致滔天瘟疫!”
他仿佛已经看到,当这污秽的“证据”和致命的流言在绝望的灾民中点燃,再配合孙传庭即将到来的大军…那将是何等摧枯拉朽的景象!皇帝?墨衡?戚光?都将被这愤怒与恐惧的狂潮撕得粉碎!
“贫僧这就去办!”冯远合十躬身,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在摇曳的灯影下无限放大。他小心地收起那包污秽的药渣,如同捧着一件绝世凶器,退出了静室。
静室内,只剩下张允修一人。他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浑浊的眼中跳动着野心与疯狂交织的火焰。他望着窗外沉沉的、仿佛孕育着风暴的夜幕,低声自语,如同毒蛇的嘶鸣:
“通州…这盘棋,才刚刚开始…陛下,您就好好享受这…最后的安宁吧!”他仿佛看到了那滔天的民怨之火,正以通州为起点,向着紫禁城的方向,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