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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惊悸,眼神锐利如刀锋,透过被弩箭撕裂的车帘缝隙,死死锁定那片杀机四伏的黑暗。系统……那消耗本源能量的强制介入……这深藏的秘密,究竟还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而这一次,又是谁在黑暗中,向他射出了这致命的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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筒车工地,引水渠拐弯处。
火把的光芒剧烈摇曳,将这片狭窄的沟渠映照得如同白昼,却又在嶙峋的渠壁投下无数扭曲跳动的巨大阴影,更添几分诡谲阴森。数十名甲士已将这片区域围得水泄不通,刀出鞘,弩上弦,冰冷的杀气弥漫,压得人喘不过气。所有目光都死死聚焦在渠底那片明显被翻动过的新土上。
“大人!这里!”一名眼尖的士兵用刀尖指着渠壁与渠底结合处,声音带着发现猎物的兴奋和凝重。几道清晰的铁锹刮痕,如同野兽的爪印,粗暴地留在相对坚硬的渠壁上,一路延伸至那片松软的新土堆。痕迹崭新,泥土湿润,显然是不久前所为。
赵魁蹲下身,伸出带着铁甲护指的手,捻起一小撮新土,在指间搓了搓,又凑到火把下仔细看了看泥土的颜色和湿度,眼神锐利如鹰。“挖!动作小心!看看下面埋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他沉声下令,语气冰冷。
两名手持工兵铲的士兵立刻上前,动作迅捷却异常谨慎。铁铲小心地破开松软的浮土,沿着那几道刮痕的方向,向下挖掘。泥土被一铲铲翻出,带着新鲜的土腥气。周围一片死寂,只有铁铲掘土的沙沙声,以及火把燃烧的噼啪爆响,还有远处工地隐约传来的、鲁匠人嘶哑的驱赶号子声,交织成一种令人心弦紧绷的背景音。
每一铲下去,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墨衡不知何时已挣扎着在两名工匠的搀扶下来到渠边,他推开搀扶的手,死死抓住一根支撑渠岸的木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只剧痛的右眼视野里,翻腾的血雾似乎更加粘稠,几乎要将那挖掘之处彻底吞噬。他仅存的左眼,则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不断加深的土坑,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窒息的压迫感。是什么?毒药?火油?还是……更邪异的东西?
坑越挖越深。忽然,“铿!”一声清脆的金石交击声响起!
一名士兵的工兵铲碰到了硬物!
“有了!”士兵低呼一声,动作立刻变得更加轻柔,改用铲尖小心地刮开周围的泥土。
周围的火把瞬间全都聚拢过来!光芒聚焦处,一块石头的轮廓在泥土中渐渐显露出来。
那石头约莫半人高,形状极不规则,表面呈现出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惨白色,像是某种巨大生物被剥离了皮肉后裸露的骨骼,又像是被烈火焚烧过的枯骨。更诡异的是,惨白的石质表面,布满了蛛网般密集、深不见底的黑色裂痕!那些裂痕蜿蜒扭曲,毫无规律可言,却又隐隐构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充满邪异压迫感的图案,仿佛某种远古的诅咒符文,又像是大地深处渗出的污秽血液干涸后的痕迹。仅仅是被火光照亮,那石头散发出的阴冷、死寂、不祥的气息,便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让靠近的几名士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嘶……”一阵压抑的倒抽冷气声响起。饶是赵魁这等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悍将,在看到这块石头的瞬间,眉头也紧紧锁死,眼神中充满了厌恶和凝重。这绝非天然形成的石头!更不是寻常的破坏工具!它散发出的邪气,几乎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东西?”一个年轻的士兵声音发颤,忍不住问道。
无人能答。工匠们面面相觑,脸上全是惊惧和茫然。他们认得各种石料,用于建筑、雕刻、奠基……却从未见过如此邪异、散发着如此浓重不祥气息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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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衡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爬满全身!他死死盯着那块惨白的邪石,特别是石身上那些扭曲如活物的黑色裂痕,那只剧痛的右眼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狠狠刺了一下!剧烈的灼痛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猛然袭来,视野中的血雾疯狂翻涌,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他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全靠抓住木桩才勉强站稳。直觉在疯狂尖叫:危险!这东西极度危险!它被埋在这里,目标绝不仅仅是破坏筒车!
“龙脊石……龙脊石……”一个苍老颤抖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恐惧,在死寂中突兀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头发花白、在工地负责看管工具的老匠人,此刻脸色惨白如鬼,布满皱纹的手指着渠底的邪石,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怖,仿佛看到了地狱的入口。“是……是‘绝户煞’啊!天杀的!这是要毁了整个通州的风水地脉,让这方圆百里……寸草不生,人畜死绝啊!造孽啊!造孽啊——!”老匠人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噗通一声瘫软在地。
“绝户煞?!”这三个字如同三颗冰锥,狠狠扎进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即便是最悍勇的士兵,此刻也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风水之说,玄之又玄,但这块石头散发出的邪异与老匠人那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却做不得假!
赵魁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变得铁青。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最后落在墨衡那张因剧痛和惊骇而毫无血色的脸上。粮商陈万财指使焚粮嫁祸,又埋下这等绝户邪物……这背后,必然站着那“上面的大人”!这已不是简单的破坏新法!这是要将整个通州,连同数十万灾民,一起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是要彻底斩断大胤中兴的脊梁!
“挖出来!”赵魁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寒冰中迸出,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与滔天杀意,“用厚布包裹!小心搬运!不得直接触碰!立刻押送此物,连同生擒的纵火贼口供,八百里加急,直呈御前!”他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让陛下看看!让满朝文武看看!这些躲在幕后的豺狼,为了阻挠新法,为了他们那点肮脏私利,究竟能干出何等丧尽天良、祸国殃民的勾当!陈万财不过是个爪牙,定要揪出他背后真正的主使!”
他猛地转向墨衡,语气急促而凝重:“墨大人!此物邪异,工地恐已不安全!请速随我部撤离,暂避……”
“不!”墨衡猛地打断赵魁的话,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他站直了身体,尽管右眼的剧痛和眩晕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尽管那块邪石散发的不祥气息让他如坠冰窟,但他仅存的左眼,却死死地、无比执着地望向工地核心——那里,鲁匠人正带着工匠们,在跳动的篝火下,如同蚂蚁撼树般,与巨大的筒车骨架搏斗着,榫卯敲击的笃笃声,锯木的嘶啦声,是这片血色暗夜里唯一的、不屈的生机之音!
“筒车……明日试装……是最后的希望……”墨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沫和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不能走!邪石既已挖出……此处……便是战场!”他猛地扯下捂在右眼上那已被血浸透的汗巾,随手丢弃在泥地上。汗水、血水混合着泥土的污迹,在他惨白的脸上留下狼狈的痕迹,但那只布满可怖血丝、瞳孔边缘灰翳更重的右眼,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那是技术者面对终极难题、面对绝境时迸发出的、玉石俱焚的执着与抗争!
他踉跄着,却又无比坚定地,推开试图搀扶的士兵,一步,一步,朝着那篝火跳动、噪音喧嚣的筒车骨架走去。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尖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右眼撕裂般的剧痛,但那背影在摇曳的火光和巨大的钢铁阴影下,却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孤绝的力量。风暴的中心,技术的微光,永不屈服。
赵魁看着墨衡摇摇欲坠却又无比决绝的背影,看着渠底那块散发着不祥惨白与黑色裂痕的邪石,再看看远处被严密护卫着、正朝工地驶来的李岩马车轮廓(他已知晓遇刺之事),这位铁血将军紧紧攥住了腰间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咯咯作响。通州的夜,浓黑如墨,危机四伏,但抗争的烽火,已在绝望的深渊边缘,被这邪石、这刺杀、这不肯屈服的意志,彻底点燃!而幕后的黑手,必须为此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