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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毒！周密！环环相扣！
赵琰猛地将张廷玉的奏疏狠狠摔在御案上，朱砂笔在奏疏封面划下长长一道刺目的红痕，如同淋漓的鲜血！
“王承恩！”赵琰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压，“即刻拟旨！”
“奴才在！”王承恩扑通跪倒。
“第一，命太医院院正，携宫中最好伤药及续命老参，火速赶赴西山坳，不惜一切代价，救治伤民铁柱！所需药石，内帑支取！告诉里正，此乃朝廷之过，朕必严惩凶手，厚恤其家！伤者若有不测，朕…亲往致祭！”赵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第二，传朕口谕给御马监陈锋：戚光及新军兵士，即刻解除械系！所有收缴火器，原地封存，严加看管，非朕亲旨，任何人不得擅动！西山工坊一应人等，照常营作，敢有滋扰阻拦者，以抗旨论处！伤民一事，着其会同顺天府，详查细访！尤其那个‘铁蛋爹’，给朕挖地三尺，也要揪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三，”赵琰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转向王承恩，“你亲自去！带上朕的龙骧卫！去‘请’那位工科给事中李槐大人！还有，给朕‘请’张阁老过府‘养病’！告诉他，西山风大，血光冲撞，让他老人家在府里好生静养，没有朕的旨意，不必上朝了！他府上的人，也一个都不许动！给朕看好了！”
“奴才…领旨！”王承恩心头剧震。锁拿张廷玉心腹，软禁当朝首辅！皇爷这是…要掀桌子了！他不敢有丝毫迟疑，深深叩首，立刻起身，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般疾步退下。
暖阁内只剩下赵琰一人。他胸膛依旧起伏，但眼中的怒火已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决绝所取代。他缓缓坐下，提笔沾满朱砂，在张廷玉那份“泣血”奏疏的留白处，重重批下八个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的大字：
**“朕即国法！尔欲何为？！”**
朱砂如血，杀气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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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山工坊，休憩窝棚
浓烈的药味中，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腥气。墨衡的意识沉在幽蓝的系统界面深处，剧烈的刺痛如同无数钢针攒刺着他的神经，视野边缘不断闪烁着刺目的红色警告：
【警告！深层意识防护力场强度严重衰减！当前强度：19%…18.5%…能量持续流失中！主体生命体征恶化！请立即停止高强度思维活动！】
【警告！能量储备低于安全阈值！强制休眠机制将于储备低于15%时启动！】
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冰冷的皮肤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喉头那股腥甜几乎压制不住。但墨衡死死咬着下唇，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全部精神都聚焦在意识中那幅刚刚解锁、结构精妙却处处透着原始粗粝感的【简易水力驱动镗床原理图】上。
主轴结构…硬木雕刻的丝杠…镗刀的选材与淬火…每一个部件，每一处连接，都充满了这个时代工匠需要以血肉和汗水去填补的、巨大的不确定性鸿沟。但他别无选择。
“呃…”压抑的痛哼再次从齿缝间挤出，眼前阵阵发黑。他强行凝聚起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手指颤抖着摸向枕边粗糙的纸笔。必须…必须把最关键的主轴同心度调整方案和镗刀淬火温度区间记下来…否则赵叔他们…会走太多弯路…浪费太多宝贵的材料和时间…
笔尖落在纸上，歪斜无力，如同虫爬。剧烈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防护力场的警报红光在意识深处疯狂闪烁。
【警告！能量储备：17%…16.8%…】
就在墨衡的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瞬间——
“成了！少监！少监！成了啊——！”
一声狂喜到变调的嘶吼，如同惊雷般在窝棚外炸响，穿透了层层叠叠的虚弱和剧痛！
墨衡被这声音激得浑身一震，涣散的目光猛地聚焦！只见赵德柱如同疯魔了一般，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老匠人脸上、手上沾满了漆黑的煤灰和油污，汗水在沟壑间冲出泥泞的痕迹，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如同燃烧的星辰！他枯瘦如柴、布满老茧和烫疤的手里，如同捧着稀世珍宝，紧紧攥着一块约莫巴掌大小、闪烁着奇异深青灰色光泽的金属件！
那金属件表面光滑致密，在窝棚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内敛而坚韧的光泽。最令人震撼的是，在其尾部，一道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螺旋纹路，如同鬼斧神工般被硬生生“抠”了出来！纹路流畅，深浅一致，带着一种冰冷而精密的金属美感！
“少监！您看！您快看！”赵德柱冲到墨衡床前，激动得语无伦次，双手因极致的兴奋而剧烈颤抖，“按您给的法子！观察那火焰颜色！亮白！就是亮白那一下！淬火！再用您后来给的渗碳钢料子！硬！真他娘的硬！废了老子三把最好的金刚钻头！可…可它成了！这鬼画符的螺旋…它…它真的抠出来了！您摸摸！您摸摸这纹路！”
老匠人小心翼翼地将那还带着些许余温、沉甸甸的金属件塞到墨衡颤抖的手中。
冰冷的触感，坚硬的质地，指尖划过那精密螺旋纹路时细微的摩擦感…如同最强的强心剂，瞬间注入了墨衡濒临枯竭的身体！
成了！坩埚渗碳钢！虽然是最原始的基础版，虽然加工艰难到需要匠人用血肉去磨！但…这精密的螺旋闭锁槽，真的在这个时代，用最原始的手段，硬生生造出来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疲惫和更巨大狂喜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墨衡强撑的意志。他死死攥着那块小小的、却重若千钧的金属件，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的浮木。眼前赵德柱那张狂喜到扭曲的老脸变得模糊，系统刺耳的警报声似乎也远去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手中那块带着螺旋纹路的深青色钢件，却依旧被他死死攥着，不曾松开半分。
“少监！少监！”赵德柱的狂喜瞬间化为惊恐的嘶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