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盛世系统

第61章 暗涌与暗铸(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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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衡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颧骨突出,眼窝深陷,里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油污和汗水混合着炉灰,在他脸上结成了硬壳。他身上的粗布短打早已看不出本色,被火星烫出无数焦黑的破洞。肩胛处的旧伤在持续的高强度劳作下,如同无数钢针在反复穿刺,每一次抡动沉重的铁钳翻动通红的枪管粗胚,都让他的手臂控制不住地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墨先生!您歇会儿吧!”一个年轻工匠看着墨衡摇摇欲坠的身影,忍不住喊道,声音在轰鸣中显得微弱。

“闭嘴!”墨衡头也不回,嘶哑地低吼,声音像砂纸摩擦,“看好火候!锻打要匀!力道要透!”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锻锤下那根暗红色的枪管粗胚,看着它在千钧巨力下延伸、变形,内部的结构在反复锻打下变得更加致密。他手中的铁钳如同身体的延伸,精准地调整着角度和位置,确保每一次重击都落在最需要的地方。

皇帝的旨意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十日!一百根!戚光的命悬于一线!北疆的烽火在燃烧!他没有时间去想代价,没有时间去感觉疼痛。每一锤落下,都仿佛砸在龙门卫的残垣断壁上;每一次火星溅起,都像是狄骑刀锋的反光。

“第九十七!”旁边负责计数的老工匠嘶哑地报数,声音带着激动和难以掩饰的疲惫。

嗤——!

又一根锻打成型、暗红滚烫的枪管被墨衡用尽全力插入冰冷的淬火水桶!白汽冲天而起,发出尖锐的嘶鸣,模糊了他布满血丝却异常执拗的双眼。

就在这时,工坊沉重的大门被猛地推开!寒风卷着雪花倒灌进来,暂时压下了炉火的燥热。几个穿着深色棉袍、作工部小吏打扮的人影出现在门口,为首一人面白无须,眼神闪烁,正是工部虞衡清吏司主事的心腹,姓胡。

胡主事掸了掸肩头的雪花,背着手,踱着方步走进工坊,目光挑剔地扫过一片狼藉、热火朝天的场景,最后落在墨衡那狼狈不堪的身影上,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墨先生,好大的动静啊。”胡主事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官腔特有的拿捏,在一片轰鸣中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奉工部刘郎中之命,查验西山格物院所耗物料钱粮。陛下虽急令尔等造器,然国帑艰难,每一分一厘都需用在刀刃上。墨先生,把近三个月的物料支取账册,还有库房钥匙,都交出来吧。下官,要一一核对,看看可有靡费之处!”

工坊内的锻打声瞬间停滞了大半。工匠们愕然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脸上浮现出愤怒和不安。靡费?在这节骨眼上查账?分明是刁难!是釜底抽薪!

墨衡缓缓转过身,淬火桶升腾的白汽在他身后翻滚。他沾满油污和汗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淬了火的寒冰,冷冷地钉在胡主事那张看似公事公办的脸上。那眼神太过锐利,太过冰冷,带着一种无视官阶、无视生死的疯狂执着,竟让胡主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心头莫名一悸。

“账册,没有。”墨衡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像生铁摩擦,“东西,都在干活。要查,”他抬起那只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沾满黑灰的手,指向炉火熊熊、锻锤轰鸣的工坊深处,指向那些堆积如山的矿石、焦炭和正在锻打的枪管,“自己进去看。”

他不再理会僵在当场的胡主事,猛地转回身,用尽全身力气,将铁钳中那根刚刚淬火完毕、还冒着丝丝白汽的青黑色枪管抽出,看也不看,递向旁边负责钻孔的工匠:“第九十七根!钻孔!要直!要滑!”

那工匠下意识地接过沉重的枪管,入手冰凉而坚硬,仿佛还残留着墨衡身上的热量和那股不顾一切的狠劲。他看向墨衡,只看到一个再次扑向锻炉、如同铁铸般佝偻却异常坚硬的背影。胡主事和他带来的人,被彻底晾在了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站在风雪与炉火交织的门口,成了这铸造战场上一个突兀而讽刺的注脚。

**——**

京城,户部衙门深处一间不起眼的签押房。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账册的霉味和劣质墨汁的气息。陈元坐在一张堆满卷宗的旧书案后,正就着一盏昏暗的油灯,飞快地拨弄着一架黄铜包角的紫檀木算盘。算珠碰撞的清脆噼啪声,如同雨打芭蕉,急促而规律。他穿着一身半旧的青色直裰,毫不起眼,只有那双映着灯火、飞快转动的眼睛,闪烁着与这寒冷环境格格不入的精明。

他的手指修长灵活,在算盘珠上跳跃如飞,一行行复杂到令人眼花的数字在账簿上被迅速归拢、计算、勾画。他在清算的,并非户部的官账,而是通过隐秘渠道掌握的,京城及周边几大盐商、米行巨头近期的货物吞吐、银钱流动情况。每一个异常的数字波动,都被他敏锐地捕捉、放大、分析。

突然,他的手指一顿,停在算盘中央。油灯的火苗跳跃了一下,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他盯着账簿上某一页角落里用蝇头小楷记录的一条信息:三日前,通州漕运码头,三艘来自南直隶、标注“苏松白粮”的漕船,在例行查验后,未入京仓,而是由一小队京营兵丁押送,绕道城西,最终消失在通往西山方向的官道岔口。

陈元的眉头微微蹙起。京营兵丁押运本该入仓的漕粮?绕道西山?西山除了行宫、寺庙,便是…格物院!墨衡!他瞬间联想到了皇帝对西山的异常重视,那日夜不息的巨大声响,以及…工部那个胡主事今日突然跑去“查账”的举动。

一个模糊的猜测在他脑中迅速成型:皇帝在调用本应入仓的官粮,暗中支持西山的铸造!这绝非户部正途的调拨,否则无需如此鬼祟地动用京营押运绕道!是内帑?还是…皇帝挪用了其他款项?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巨大的风险!一旦被张廷玉的人抓住把柄,扣上一个“挪用国帑”、“靡费无度”甚至“图谋不轨”的罪名,后果不堪设想!

陈元的目光沉了下来。户部是张廷玉经营多年的地盘,清水衙门里也藏着无数双眼睛。他必须做得更干净,更隐秘,为皇帝,也为墨衡那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堵上这个可能的漏洞!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抽出一张空白的素笺,拿起一支细狼毫,蘸饱了墨汁,手腕悬空,以一种与平常记账截然不同的、带着独特韵律的笔法飞快书写。墨迹淋漓,却非传递消息的文字,而是一串串看似毫无规律的、代表不同物资和银钱数额的密语符号。这些符号如同跳跃的密码,只有他特定的渠道才能解读。

“辽东急缺上好松烟墨三百斤,火速筹办。”

“江南新茶‘雀舌’受潮,需替换同价‘毛峰’八百斤,走永定河庄头张。”

“前批徽州‘澄心堂’纸有瑕,换湖州‘净皮’一千刀,走西山脚王木匠铺转。”

写罢,他吹干墨迹,小心地将素笺折叠成一个精巧的方胜,塞入一个毫不起眼的旧信封,封口处随意地摁了个模糊的指印。他起身,没有惊动任何人,如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疲惫书吏,悄然走出签押房,身影融入户部衙门傍晚散值时熙攘的人群中。那封密信,很快会通过一个在衙门角门收泔水的哑巴老仆,传递出去。

信中的“松烟墨”代指上等焦炭,“雀舌”换“毛峰”意指用普通米粮替换账册上记录的白粮,“澄心堂”换“净皮”则是用普通铁料替换账册上的精铁名目…他要做的,是利用自己掌握的庞杂商路和地下渠道,在户部乃至张廷玉的目光之外,悄无声息地完成一次乾坤挪移,将皇帝从官仓“借”出的那批物资,在账面上彻底抹平,替换成等价的、不易引人注目的普通货品!同时,他信中所列的“采购”,实则是在为墨衡暗中搜罗更多、更急需的铸造原料——辽东焦炭、闽地铁砂、粤地锡料…这些,都将通过他织就的那张无形的网,绕过所有可能的监视,源源不断地输向西山!

风雪渐大,覆盖了陈元留下的足迹。户部衙门的红墙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森严。而一场围绕着粮秣、铁石、银钱的无声暗战,已在账簿的缝隙间,在商路的阴影里,悄然拉开了序幕。帝国的命脉与边疆的战火,竟都系于这算珠的噼啪声和墨衡锤下那溅起的火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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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