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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滋…
奇异的声音响起!并非液体蒸发的嘶鸣,更像是某种深沉的、来自九幽之下的吮吸!那倾倒而下的参汤,接触到玉玺表面的瞬间,竟然没有四散流淌,也没有被龙袍吸收!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迅速渗入玉玺那看似光滑致密的表面,消失无踪!
王承恩的呼吸瞬间停滞!他死死盯着玉玺,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
更惊人的景象发生了!
吸收了参汤的九龙玉玺,内部那加速流转的星云光点骤然爆发出比之前强烈数倍的幽光!那光芒并非向外扩散,而是如同活物般,沿着玺身底部与皇帝龙袍接触的纹路,丝丝缕缕、如同无数发光的根须,猛地向下渗透!瞬间没入皇帝的心口!
嗡——!!!
这一次的嗡鸣,如同洪钟大吕在灵魂深处敲响!整个乾元宫仿佛都随之震动了一下!龙榻上的皇帝赵琰,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呃…!”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可闻的呻吟,从皇帝那灰败的唇间溢出!
紧接着,王承恩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紧握着的那只冰冷的手,手指极其明显地、痉挛般地蜷缩了一下!力量虽然微弱,却无比真实!
“陛下!陛下啊——!”王承恩再也抑制不住,积压的恐惧、绝望、狂喜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如同泣血般的嚎哭,枯槁的身体扑倒在龙榻边,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地面上,涕泪横流,浑身剧烈地抽搐着。
玉玺映参汤,枯木逢惊雷!
**文渊阁:暗流奏章**
文渊阁偏殿,炭盆烧得正旺,驱散了深冬的寒意,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与算计。檀香袅袅,也无法掩盖那字里行间透出的硝烟味。
内阁首辅张廷玉端坐于紫檀木大案之后,背脊挺直如松。他并未穿着官袍,只着一件深青色常服,却依旧透着一股渊渟岳峙的威严。案上,摊开着一份墨迹未干的奏折。
执笔的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张廷玉的门生心腹之一,周廷儒。他年约四旬,面容清癯,此刻却眉头紧锁,笔尖悬在纸面上方,迟迟未能落下。
“恩师,”周廷儒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天工开物,实乃悖逆天道,引鬼神之忌’…此句是否…过于直指墨衡与格物院?陛下昨日震怒,冯道安呕血昏厥之状犹在眼前…此时再上此疏,恐…恐触怒天威啊!”
张廷玉眼帘微抬,深邃的目光平静无波,扫过那份未完成的奏章,又落在周廷儒忧心忡忡的脸上。他并未直接回答,只是端起案几上的青玉茶盏,轻轻呷了一口温热的雨前龙井。袅袅热气模糊了他镜片后的眼神。
“廷儒,”张廷玉的声音平稳低沉,听不出丝毫情绪,“你观今日早朝后,百官神色如何?”
周廷儒一愣,随即低声道:“惊魂未定,噤若寒蝉。”
“那便对了。”张廷玉放下茶盏,青玉底座与紫檀案面发出清脆的轻响,“雷霆之怒,慑于一时。然,天道纲常,乃立国之本,社稷之根。岂因一人之怒而废?”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那份奏章的起首处,“陛下斥责冯道安,是斥其‘抱残守缺’、‘畏惧新知’。那好,我们不谈‘新知’之害,只论‘天象’之变,只言‘鬼神’之忌。这,难道也是抱残守缺吗?”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如同能穿透人心:“钦天监今日晨报,西北杀破狼星动,主兵戈大凶,更恐…有遮蔽大日之兆!此乃天象示警!结合昨日墨衡那‘窥天之器’现世…这其中的关联,还需要老夫点明吗?”
周廷儒瞳孔微缩,瞬间明白了恩师的深意!陛下可以斥责人言迂腐,却无法公然否定天象示警!这是釜底抽薪!将科技革新直接置于“天怒”的对立面!
“恩师高见!”周廷儒眼中闪过一丝钦佩,不再犹豫,笔走龙蛇,将那句“天工开物,实乃悖逆天道,引鬼神之忌”端端正正地写在了奏章的核心位置。
张廷玉看着墨迹在宣纸上晕染开,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措辞务必‘忧国忧民’,字字‘引经据典’,句句‘为社稷苍生计’。重点在于‘天象示警,灾异频生,恐因窥探幽冥而触怒鬼神,祸延国祚’。至于墨衡…点到即止即可。陛下正在气头上,不必做那出头之鸟。我们要的,是在陛下心中,在朝野上下,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一根无形的刺。”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阴沉的天色,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看到了乾元宫那深沉的死寂:“陛下…龙体抱恙,久不视朝。值此天象示警、边关告急、妖器现世的多事之秋,更需敬天法祖,谨守本分,以安天下之心。这才是…为臣之道,忠君之本。”
周廷儒心领神会,笔下如飞,一份引经据典、忧国忧民、字字诛心却又让人抓不住明显把柄的弹劾奏章迅速成型。奏章的核心,已从攻击具体的人(墨衡)和器物(显微镜),悄然转向了更具威慑力的“天象关联”和“动摇国本”的宏大叙事。它如同一把淬了毒的软剑,裹挟着“天道”与“祖制”的凛然外衣,无声地刺向那刚刚被年轻帝王强行撕开的“格物”裂隙。
**靖王府:钦天星动**
靖王府,观星台顶层的密室。厚重的帷幕隔绝了外界的寒风与星光,室内只点着几盏光线幽暗的长明灯,营造出一种近乎神秘的氛围。
钦天监监正,一个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身着象征观测天象的深蓝色法衣,此刻却恭敬地垂首立于密室中央,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面前,靖王赵睿负手而立,玄色的蟒袍在幽暗的光线下仿佛融入阴影,只留下一个深沉莫测的背影。玄甲卫统领癸九如同幽灵般侍立一旁,无声无息。
“王爷,星图…已按您的吩咐,‘校正’完毕。”监正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双手捧着一卷精心绘制的星图卷轴,“西北分野,杀破狼三星光芒炽盛,侵扰太微垣帝星辅位,更有…隐晦阴云自西而来,直逼中天紫微帝星,确为…天狗食日之凶兆无疑!此兆主…主…”
“主什么?”赵睿的声音平淡地传来,听不出喜怒。
监正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失德。”
密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长明灯的火焰不安地跳动了一下。
“失德…”赵睿缓缓重复了一遍,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玩味的笑意,如同冰面下的暗流,“监正大人辛苦了。此天象关乎国运,非同小可。明日早朝,当如何奏报,想必大人心中已有定论?”
“下官…明白!”监正的头垂得更低,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内衬,“定当据实奏报,不敢有丝毫隐瞒!此等凶兆,必是…必有妖异乱政,悖逆天道,方致上苍震怒!下官…下官必恳请陛下,斋戒沐浴,祭告天地,查察妖源,以安天心!”
“很好。”赵睿终于缓缓转过身。幽暗的光线落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于黑暗,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倒映着监正惶恐的身影。“妖源何在?监正大人乃沟通天人之使,想必…心中亦有感应?”
监正身体一颤,瞬间明白了靖王话中深意。他猛地跪伏于地,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声音带着豁出去的决绝:“下官…下官昨夜观星,心神悸动,似见…似见有幽光自西北而起,其形诡谲,直冲斗牛!恰与…恰与昨日紫宸殿中现世之‘窥天之器’…遥相呼应!此等妖物现世,亵渎天机,恐…恐正是招致天狗蔽日之祸根!”
密室中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监正粗重的喘息声。
“西北妖光…窥天之器…祸根…”赵睿轻轻咀嚼着这几个词,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愈发清晰。他踱步到监正面前,俯视着那匍匐在地的老者,声音如同耳语,却带着令人骨髓发寒的力量:“监正大人果然慧眼如炬,心系社稷。明日早朝,本王…期待你的‘据实’奏报。”
“下官…遵命!”监正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
癸九无声地上前一步,如同拎起一只小鸡般,将几乎瘫软的监正搀扶起来,引向密室侧门。
赵睿独自立于密室中央的星图旁,幽暗的目光落在那被“校正”过的、显示着“天狗食日”凶兆的西北星域。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卷轴上代表胤帝赵琰命星的紫微帝星位置,指尖停留在那片象征“遮蔽”的阴云之上。
“好侄儿,”赵睿的声音低不可闻,如同毒蛇吐信,“皇叔送你一场‘天谴’…你可要…接稳了。”
星图之上,紫微蒙尘。朝堂之中,暗奏已久。乾元宫内,玉映参汤。山林深处,亡命之徒怀揣着点燃惊雷的火种,正坠向未知的深渊。惊雷的余烬尚未冷却,一场由天象、流言与人心编织的更大风暴,已悄然笼罩了整个大胤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