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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理参数逼近临界值…警告!意识维持负荷过载…】
【…修复液效能持续衰减…维持时间:5时辰…】
紫色的警报和倒计时在意识边缘疯狂闪烁,如同催命的符咒。赵琰死死咬住口腔内壁,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尖锐的刺痛勉强刺激着即将涣散的意识。他不能倒!绝不能倒在这里!
“众卿…平身…” 赵琰的声音从冕旒下传出,嘶哑、破碎、气若游丝,仿佛随时会被殿内的空气吹散。每一个字都耗费着他仅存的生命力,带着无法掩饰的虚弱和痛楚。
百官起身,殿内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龙椅上深陷的身影,屏息等待。
张廷玉整理袍袖,踏前一步,声音沉稳洪亮,带着恰到好处的沉痛:“启奏陛下!昨夜天降异兆,风雪狂暴,又闻陛下圣体违和,呕血厥逆,臣等忧心如焚,五内俱焚!此必是上天示警!臣斗胆恳请陛下,暂停朝会,回宫静养龙体!并下罪己诏,祈告上苍,以安社稷,以慰万民之心!” 他言辞恳切,句句不离“天意”、“示警”,矛头直指皇帝失德,才招致灾祸与病厄。这是试探,更是逼迫!他要在这满朝文武面前,彻底坐实皇帝“天命已失”的处境!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陡然紧张。一些依附张廷玉的官员立刻出列附和:
“阁老所言极是!陛下龙体要紧!”
“天降灾异,陛下当自省己身,下诏罪己!”
“恳请陛下回銮静养!”
李岩脸色一变,正欲出列反驳,却见龙椅上的身影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天…意?” 赵琰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微弱,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和嘲弄。他那只染着血迹、搭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极其缓慢地、颤抖着抬起了几寸,指向殿外依旧阴沉飘雪的天空。“…风雪…便是天意…要朕…去死?”
这直白而近乎诛心的反问,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和濒死的虚弱,却像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张廷玉精心编织的“天意”论调上!殿内瞬间死寂!那些附和的官员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
张廷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度的错愕和阴霾。皇帝竟然…直接撕破了这层遮羞布?!以如此直白、如此虚弱却又如此尖锐的方式!这完全打乱了他的节奏!他强行稳住心神,躬身道:“陛下息怒!臣惶恐!臣绝非此意!臣只是忧心陛下龙体,忧心国本…”
“忧心…国本?” 赵琰打断他,声音断断续续,喘息更加沉重,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那…便…议…国事!” 他那只抬起的手,无力地垂落,重重地砸在冰冷的扶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北…狄…犯边…军情…如何?…流民…安置…如何?…春耕…在即…农具…粮种…可足?…”
一个个问题,如同沉重的石块,抛向死寂的大殿。每一个问题都切中时弊,直指要害!这根本不像一个濒死昏聩的君王能提出的问题!
张廷玉心头剧震!皇帝的意识…竟然如此清醒?!昨夜那副鬼样子难道是装的?!不!不可能!那脉象、那状态,绝对做不得假!这只能是…回光返照中最后的清明!他强压下翻腾的心绪,沉声道:“陛下病重,不宜劳神!此等庶务,自有内阁与六部…”
“朕…还没死!” 赵琰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线,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嘶哑和不容置疑的暴烈!他猛地抬起头!冕旒的玉珠被这剧烈的动作甩开,终于露出了他那张脸!
青灰!死气弥漫的青灰!如同刚从坟墓中爬出!深陷的眼窝里,瞳孔黯淡无光,布满了狰狞的血丝,眼角和嘴角残留着未能擦净的暗红血渍!汗水浸湿了鬓角,粘着几缕散乱的黑发,贴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这张脸,每一寸肌肉都因极致的痛苦和强行的压抑而扭曲着,写满了濒死的挣扎和一种令人胆寒的疯狂意志!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瞬间爆发,赵琰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前倾、颤抖,他用手死死捂住嘴,鲜血却从指缝间不断渗出,滴落在玄色的龙袍上,洇开一朵朵刺目的暗花。
“陛下——!” 王承恩凄厉的哭喊声响起,他连滚爬爬扑到丹陛旁,却被赵琰一个冰冷的眼神死死盯在原地!
整个奉天殿,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皇帝这如同恶鬼临世般的面容和那决绝的姿态震慑住了!恐惧、惊骇、茫然…种种情绪交织。
张廷玉也被这骇人的一幕惊得后退了半步,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不是伪装!这绝对是油尽灯枯、燃烧生命最后火焰的景象!皇帝在用命来维持这帝王的尊严和最后的掌控!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知道此刻绝不能退缩!皇帝越是如此,越证明其时日无多!必须在他咽气前,彻底掌控局面!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张廷玉的声音带着“沉痛”,“北狄之事,兵部已有应对,增兵三万,粮草已发往大同…”
“流民安置,户部李岩大人殚精竭虑,已拨付钱粮…”
“春耕事宜,工部正在督办新式耧车分发各州县…”
他条理清晰,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快速禀报,看似尽职,实则将皇帝的问题又轻飘飘地推回了官僚体系自身运转的轨道,再次强调无需皇帝“劳神”。
龙椅上,赵琰的咳嗽终于勉强止住。他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动作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暴戾。他深陷的眼窝死死盯着张廷玉,那目光穿透冕旒垂珠,冰冷、锐利,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浓烈的嘲讽。
“…好…好一个…自有…章法…” 赵琰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极致的疲惫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那便…退…”
“陛下!” 一个清朗却带着明显紧张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众人愕然望去,只见文官班列末尾,那个穿着破旧官服的年轻人——墨衡,竟出列跪倒在地!他脸色因紧张而发白,身体微微颤抖,眼神却异常明亮坚定。
“臣…臣墨衡,格物院…待诏…斗胆启奏!”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臣观…观京畿农具,多为木制,易损且笨重,开春翻地,深不过数寸,效力低下!臣…臣曾于古籍残卷中得见一种…一种以精铁铸犁铧之法!若…若能在京郊设一试点,以高炉炼铁,铸此铁犁,必能数倍提升深耕之效!恳请陛下…允臣一试!” 他说完,深深叩首,额头重重地磕在金砖上。
满朝哗然!
“荒谬!木犁乃祖宗成法,岂可擅改!”
“高炉炼铁?劳民伤财!耗费巨大!”
“格物院?奇技淫巧!蛊惑圣心!”
“大胆墨衡!朝堂之上,岂容你妄言!”
张廷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和轻蔑。一个微不足道的待诏,竟敢在此时跳出来妄谈什么铁犁?正好!借这“奇技淫巧”之徒,彻底压垮皇帝最后的心气!
“墨待诏!” 张廷玉的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威严,“陛下龙体欠安,忧心国事,岂容你在此妄谈什么铁犁高炉?此等琐碎匠作之事,自有工部职司!还不速速退下!”
墨衡脸色更白,身体抖得更厉害,却倔强地跪着,不肯起身。
就在群臣的斥责和质疑声浪即将淹没墨衡时,龙椅上那死寂的身影,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铁…犁?” 赵琰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微弱得如同叹息,却奇异地压过了殿内的嘈杂。他深陷的眼窝似乎朝墨衡的方向转动了一丝,那布满血丝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极微弱的火星跳动了一下。
“…准…”
一个嘶哑、破碎,却清晰无比的字眼,从冕旒下飘出!
如同惊雷炸响!
整个奉天殿瞬间死寂!针落可闻!
张廷玉脸上的沉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看向龙椅!皇帝…竟然准了?!准了这荒谬的铁犁之议?!在这自身难保、朝不保夕的时刻?!
李岩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戚光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墨衡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赵琰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那个“准”字出口后,他深陷在龙椅里的身体彻底软了下去,头颅无力地垂靠在冰冷的椅背上,冕旒垂落,再次遮住了他那张青灰如鬼的面容。只有胸膛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起伏,证明着这具残破的躯壳内,还有一丝气息尚存。
“…退…朝…” 王承恩带着哭腔的嘶喊声,尖利地划破了大殿的死寂。
“退——朝——!” 司礼太监如梦初醒,尖声唱喏。
山呼万岁声中,百官心思各异地躬身退下。张廷玉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一眼龙椅上那毫无声息的身影,眼底的惊疑和冰冷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他转身,玄色蟒袍拂过冰冷的地面,步伐依旧沉稳,却比来时沉重了百倍。
李岩担忧地望了一眼龙椅,又看向激动得手足无措的墨衡,低声道:“墨待诏,随我来。” 他必须立刻为这个愣头青规划好一切,陛下的“准”字,是机会,更是催命符!
戚光的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目光如电,扫视着退朝的官员,尤其是那些张廷玉的心腹。羽林卫无声地控制着殿内殿外的秩序。
墨衡在李岩的示意下,晕乎乎地跟着退出大殿。他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那高高丹陛之上、龙椅中深陷的玄色身影,心中充满了巨大的震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使命感。陛下…看到了!在那样的痛苦中,竟然看到了他这微末之人的奏请!
没有人看到,当冕旒垂珠再次遮蔽了所有视线,当奉天殿最后一名官员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龙椅上那具仿佛已经死去的躯壳,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角,极其轻微地、几不可查地向上勾动了一下。
一个冰冷、无声的弧度。
【…行为判定:震慑朝堂,维持皇权表象…国运波动:-1(朝野震动)→+2(技术革新萌芽)…当前国运:-39…】
【…修复液效能:80%…维持时间:4时辰…】
倒计时的紫色数字,依旧在黑暗中,冰冷地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