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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门被推开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的冰。
那几名身着黑色制服的身影,如同从现实的裂缝中渗出的墨痕,带着铁与血淬炼过的冰冷气息,瞬间填满了门口的空间。他们的存在感是如此强烈,以至于病房内惨白的灯光似乎都黯淡了几分,消毒水的气味被一种更凛冽、更无形的硝烟与肃杀所覆盖。
为首者,肩章线条冷硬,面容如同刀削斧劈,眼神锐利如鹰隼,瞬间扫过整个病房。他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病床上胸膛裂开、露出狰狞星图烙印的柳致,捕捉到那被廉价圆珠笔力透布背写下的“归墟”二字,捕捉到柳致手中紧攥不放、墨绿冰凉的“镇岳”残简,最后,落在那失魂落魄、如同被抽去脊梁的主治医师脸上。
“军方直属,‘归墟计划’接管。” 为首者的声音不高,却低沉得如同闷雷滚过地面,带着不容置疑、碾压一切的权威,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如同冰锥砸落,“从现在起,柳致上尉的一切,由我们负责。所有无关人员,立刻离开。”
主治医师像是被这声音惊醒,浑身一颤,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辩解什么,想阐述他作为医生的职责和病人此刻的危险状态。但当他接触到对方那双毫无温度、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眼睛时,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那眼神中蕴含的冰冷意志,比他见过的任何战场创伤都要令人窒息。他最终只是脸色灰败地、僵硬地点了点头,示意同样被吓傻的护士,几乎是踉跄着退出了病房。
门被无声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病房里只剩下柳致粗重的、带着血沫的喘息声,以及心电监护仪徒劳而急促的警报声。
几名黑衣人如同最精密的机器,迅速而无声地占据了病房的关键位置。一人直接走向心电监护仪,动作麻利地关闭了那刺耳的警报,只留下屏幕上依旧狂跳的生命体征曲线。另一人则检查了柳致破裂的绷带和渗血的伤口,眼神冷静得如同在评估一件精密仪器,动作专业而毫无情感波动。
为首者——冷锋(柳致残存现代记忆中的一个代号,隶属最神秘部门)——则走到柳致床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他的目光如同探针,一寸寸扫过柳致暴露的胸膛上那狰狞的星图烙印,扫过病号服上扭曲却古意森然的“归墟”二字,最终定格在他紧握竹简、指节发白的右手上。
病房里只剩下柳致粗重的喘息。
冷锋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或解释,他直接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目标明确地指向柳致紧攥的右手:“柳致上尉,你手中物品,涉及最高机密‘归墟计划’,请移交。”
命令的口吻,不容拒绝。
柳致那只空洞的右眼,缓缓转动,聚焦在冷锋毫无表情的脸上。三天来积累的荒谬、悲凉、被质疑的愤怒,以及此刻被强行接管如同物品般的冰冷对待,如同积蓄的岩浆,在他死寂的心湖下翻涌。他喉咙里滚动着血沫,声音嘶哑如砂砾摩擦:
“凭…什么?”
冷锋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柳致的质问只是空气的微弱震动:“凭它属于‘归墟’,凭它在你身上引发的异常现象,凭你胸口那道无法用现代医学解释的印记。凭它…是你从‘那里’带回来的唯一证物。这,足够了吗?”
“那里”…归墟!
对方不仅知道竹简,知道“归墟”之名,甚至…似乎知道更多!
柳致残存的右眼瞳孔骤然收缩!对方精准的点名,像一把钥匙,瞬间捅开了记忆深处最幽暗、最混乱的那扇门!
* 骊山地宫核心,星图漩涡撕裂空间,幽绿的“归墟之门”竹简在能量风暴中寸寸碎裂…
* 冰冷、死寂、时间与空间都失去意义的“归墟”漩涡,撕扯着他的血肉与灵魂…
* 三千载孤旅的起点与终点,那无法言喻的时空乱流…
“嗬…” 柳致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气音,抵在心口的右拳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起来。那片冰冷的竹简紧贴着滚烫的胸膛烙印,仿佛与血肉下那个星图烙印产生了某种共鸣,一阵尖锐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猛然传来!
“移交。” 冷锋的手依旧悬停在半空,语气加重了一分,带着无形的压力。
就在这时,旁边一名黑衣人拿出一个巴掌大小、闪烁着幽蓝光芒的仪器,对准了柳致。仪器发出极其轻微的嗡鸣,屏幕上瞬间跳出一串串剧烈波动的、远超正常值的数据流!
“冷队!能量读数异常!源头…就是那片竹简!还有…他胸口那个烙印!读数在持续攀升!正在突破阈值!” 操作仪器的黑衣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骇。
冷锋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
柳致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抗拒感从灵魂深处炸开!那仪器发出的微弱嗡鸣,如同最恶毒的咒语,疯狂刺激着他被撕裂的意识!三千年的血火记忆、被背叛的痛楚、对自身存在的虚无质疑、此刻被当作物品审视的冰冷屈辱…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点燃!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从柳致喉咙深处爆发!不是之前的痛苦嘶吼,而是一种源自洪荒的、带着无尽孤寂与暴戾的咆哮!
嗡——!
他右手中紧攥的“镇岳”残简,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的墨绿色光芒!那光芒冰冷、死寂,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古老威压!光芒瞬间扩散,形成一个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力场,将冷锋伸出的手猛地弹开!
与此同时,柳致胸膛上那道狰狞的星图烙印,仿佛被竹简的光芒点燃,骤然变得滚烫!烙印的纹路如同活了过来,在血肉中明灭闪烁,每一次明灭都伴随着一股沛然莫御的、仿佛来自星空深处的力量冲击!这股力量蛮横地冲撞着他重伤的躯壳,冲撞着他脆弱的意识!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抑制不住,猛地从柳致口中喷出,溅在惨白的床单和被撕开的病号服上,触目惊心!
心电监护仪虽然被关闭,但连接柳致的生理感应线却忠实地将数据传回黑衣人手中的仪器。屏幕上,代表柳致生命体征的曲线如同失控的野马,疯狂飙升,又在下一秒剧烈下探,呈现出濒临崩溃的锯齿状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