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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营寨留五千疑兵，多树旗帜，日夜鼓噪！务必拖住王离三日！其余老弱妇孺……留三日口粮，任其……自生自灭！”
“二、全军青壮集合！给老子挑！挑敢拼命的！挑腿脚快的！配最好的兵甲！凑够马匹骡驴！五万！老子只要五万精锐！其余人等，就地遣散，或令其随后跟进，沿途收拢流民，虚张声势！”
“三、告诉所有弟兄！”陈胜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宣誓，又如同魔鬼的蛊惑，“跟着老子！南下！打破坞堡！攻陷城池！抢粮！抢钱！抢女人！胤朝不给咱们活路！咱们就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用他们的骨头铺路！打下淮泗粮仓！老子带你们吃香喝辣！做那人上之人！”
“吼——！”石猛第一个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激动得满脸通红！吴广也深吸一口气，眼中燃起熊熊火焰！张良则低着头，掩饰着眼底的复杂光芒。
整个营地，仿佛被这道命令瞬间点燃！一股原始的、暴烈的、充满掠夺欲望的洪流，即将挣脱束缚，滚滚南下！
陈胜下达完命令，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地钉在柳致身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和……隐隐的忌惮：“柳致！从现在起，你就跟在老子身边！做老子的……行军参赞！南下首战目标，由你来定！”
行军参赞！一个草创政权里举足轻重的位置！
柳致靠在兽皮垫上，感受着身体深处因高速修复带来的巨大疲惫和左臂伤口持续的麻痒灼痛。他迎向陈胜那如同烙铁般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受宠若惊的表情，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如同暴风雨前凝固的海面。
他缓缓抬起右手，这一次，指向的不再是沙盘，而是……南方！
“首战……需快！需狠！需……震慑！”柳致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如同冰层下暗涌的激流，“目标……襄城！”
“襄城？”陈胜浓眉一拧，“为何是襄城？”
“此城，”柳致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是淬火的钢钉，狠狠砸进听者的耳膜，“位处南下要冲，扼守官道咽喉。守军……不足三千，多为老弱。然……其城，乃胤朝南境……转运粮秣之中枢！城外……有巨仓三座！屯粮……不下十万石！”
十万石！这个数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陈胜眼中贪婪的火焰！也点燃了吴广、石猛眼中炽热的渴望！
“更关键者……”柳致喘息着，强压着身体的虚弱，眼神却锐利得如同能穿透帐篷，看到那遥远的城池，“襄城守将，张贲……性贪鄙，怯懦无能！且……与城中豪强……素有积怨！城内……人心不齐！”
“攻其不备！夺其巨仓！取其粮秣以飨三军！”柳致的声音带着一种冷酷的杀伐韵律，“破城之后……屠尽守军！悬首城门！焚其官衙！昭告四方……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好！好一个襄城！好一个屠尽守军！悬首城门！”陈胜兴奋得满脸赤红，如同嗅到了血腥的猛虎，“就这么干！吴广！石猛！立刻整军！明日寅时……拔营！目标——襄城！五日之内，老子要站在襄城的粮仓顶上喝酒！”
“末将遵命！”吴广和石猛轰然应诺，转身大步冲出帐篷，去传达这如同惊雷般的命令。
帐篷内，只剩下柳致、陈胜，以及垂手侍立、眼神闪烁的张良。
陈胜看着靠在床上、脸色苍白却眼神平静得可怕的柳致，心中那股因得到“军师”的狂喜，渐渐被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忌惮所取代。此子，太过妖异！重伤之躯，竟能献此狠绝三策，更对数百里外一座城池的虚实、守将性情了如指掌！他……究竟是谁？
“柳参赞，”陈胜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试探和不容抗拒的威严，“好生养伤。明日寅时，随大军开拔！老子……需要你！”他深深看了柳致一眼，转身，带着一身剽悍的杀气和隐隐的疑虑，大步离去。
张良也微微躬身，脸上重新挂起那职业化的微笑，眼底的探究和忌惮却更深了：“柳参赞安心休养，下官告退。”他深深看了柳致一眼，也转身离开了帐篷。
帐篷内，终于只剩下柳致一人。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他苍白疲惫的脸。他缓缓闭上眼，感受着左臂伤口那持续的、如同无数蚂蚁啃噬般的麻痒和灼痛。长生体质在疯狂地修复着创伤，也疯狂地消耗着他刚刚补充的能量。腹中的饱胀感正在迅速消退，饥饿的阴影重新开始蔓延。
襄城……十万石粮……屠城……
冰冷的字眼在他脑中盘旋。乱世如炉，人命如草。他抛出的策略，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释放出的将是滔天的血浪和无尽的杀戮。这非他所愿，却是唯一的生路。为了活下去，为了……那埋藏在心底、尚未可知的归途。
他缓缓抬起右手，抚摸着左臂厚厚的绷带下，那正在飞速愈合的伤口。
力量，在痛苦和杀戮中，正一点一点地回到这具残破的躯体里。而前方的路，注定要用更多的血来铺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