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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体像块逐渐融化的冰,每走一步都要靠她半搀半抱。"再忍忍,"她贴着他耳际轻声说,喉间泛起铁锈味——刚才为了稳定他紊乱的经脉,她偷偷咬破了舌尖,用自己的血引着灵力往他体内送,"出口就在前面。"
沈砚的睫毛颤了颤,指尖微微收紧。
他的剑仍横在胸前,剑刃上凝着未干的黑血——那是方才击退生魂怪时溅上的。
生魂怪被净化后散作的黑雾还飘在半空,像团迟迟不肯消散的阴云,可众人的脚步却比之前快了三分。
胡道长的奇门盘在前方引路,指针不再震颤,而是稳稳扎向那团越来越亮的星芒;邱师姐的引魂灯烧得比任何时候都旺,灯芯上跳动的幽蓝火苗像把小扫帚,将挡路的雾气扫开两半。
"灵力稳住了!"许药师突然低呼。
云栖转头,见他正扶着孟师姐——那姑娘原本惨白的脸此刻浮起薄红,指尖还能溢出几缕淡青色灵丝。
丁药师的药囊在腰间晃荡,每走两步就摸出颗丹药塞进嘴里:"这混沌雾吸灵力的劲头弱了,该是离阵眼远了。"
魏书生抱着古籍残页缩在队伍中间,忽然踉跄了一下。
云栖刚要伸手,却见他猛地抬头,眼底映着星芒:"这光...和宋书生说的'天枢灵脉'纹路好像!"他颤抖着翻开残页,泛黄的纸页上果然画着类似的星轨图,"出口连通的是灵脉主脉,难怪能镇住混沌气!"
队伍里响起细碎的欢呼。
雷驯兽师的雪狮突然抖了抖鬃毛,从他怀里挣出,撒着欢儿往星芒处跑——那是灵兽对灵脉最本能的亲近。
沈护卫的甲胄也发出轻鸣,鳞片上的符文泛起微光,像在回应灵脉的召唤。
可云栖的心跳却越来越快。
她能感觉到沈砚的体温在往下掉,像块被雪水浸透的玉。"沈砚?"她轻声唤他,"等出去了,我给你熬十碗赤玉髓汤。"他没应声,却用拇指轻轻蹭了蹭她手背——这是他还醒着的证明。
星芒近在咫尺时,变故突生。
那道屏障出现得毫无预兆。
方才还流转着清光的通道口,突然腾起一团黑雾,像块被墨汁浸透的幕布,"唰"地遮住了所有星芒。
黑雾翻涌间凝结成半透明的屏障,表面浮着扭曲的咒文,每道纹路都泛着暗红,像被血浸过的蚯蚓。
"是陆沧溟的'血煞封灵阵'!"程书生的声音带着颤音。
他怀里的残书"啪"地掉在地上,书页被雾气打湿,"我...我在禁书阁见过图录,这阵用生魂血祭,能封死灵脉出口!"
云栖的瞳孔骤缩。
她能感觉到屏障上扑面而来的邪力,像无数细针往皮肤里扎。
沈砚突然直起身子,剑刃"嗡"地抵住屏障——他的灵力本就虚弱,这一下竟震得嘴角溢出血珠。"退开。"他哑着嗓子说,剑上的灵光却比之前更亮了几分——是农神血脉在强行催发。
"堂主!"沈护卫立刻横刀挡在他身侧,甲胄上的符文全部亮起,"末将先试!"他挥刀劈向屏障,刀光却像泥牛入海,连个涟漪都没激起。
屏障表面的咒文反而更红了,隐约能听见无数怨魂的嘶喊。
邱师姐的引魂灯突然剧烈摇晃。
她咬着唇将灯芯按在屏障上,幽蓝火苗刚触及咒文就"滋啦"一声熄灭,灯身裂开道细缝:"邪术在吞噬灵火...这屏障的根基是生魂怨气,普通灵力破不开。"
胡道长的奇门盘"咔"地碎成两半。
他盯着掌心的残片,额角的汗滴落在上面,"阵眼在屏障中心,但需要...需要与邪术同根的东西才能破。"他突然抬头看向云栖,"小友的血!
你之前用鲜血引灵破了生魂怪,这屏障的邪术也是用生魂养的,或许......"
云栖没等他说完,已经抽出短刃。
刀尖刚要划向手腕,沈砚突然扣住她的手。
他的指尖冷得刺骨,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用我的。"他扯断腰间的玉佩绳,露出内侧刻着的农神纹,"农神血脉属纯阳,克这种阴邪术法。"
"不行!"云栖急得眼眶发红,"你伤成这样......"
"听话。"他的拇指抚过她手背上的刀痕——那是方才为他引血时留下的,"我撑得住。"
血珠滴在屏障上的瞬间,空气里响起刺啦的爆鸣。
暗红咒文像被泼了滚油,滋滋冒着黑烟。
云栖看见沈砚的血珠渗入屏障的刹那,竟泛起淡金色的光——那是农神血脉特有的灵韵。
众人的呼吸都顿住了,连远处徘徊的生魂群都静止在雾里,像在等待什么判决。
可就在血珠即将穿透屏障时,那团本已退去的生魂群突然发出尖啸。
陆沧溟扭曲的脸从黑雾里挤出来,嘴角咧到耳根:"想走?
没那么容易!"他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石板,"这屏障每承受一次攻击,就会多吸一分你们的生魂——包括他的!"
沈砚的身体猛地一震。
云栖看见他胸前的血迹又晕开一片,连握剑的手都在发抖。
她这才注意到屏障表面的咒文正随着他的血珠变化,每道红纹里都多了根金线——那是在抽取他的血脉之力!
"退!"她大喊着拽住沈砚往后跑。
沈护卫立刻挥刀斩断逼近的生魂,夏师姐的剑紧随其后,劈散了几团最凶的黑雾。
邱师姐重新点燃引魂灯,灯焰里掺了她的血,烧得生魂群不敢靠近;丁药师将最后的回灵草汁泼向屏障,药雾里竟裹着他的本命灵蝶,扑棱棱撞在屏障上,溅起几点火星。
众人退到十丈外时,屏障突然发出低沉的轰鸣。
云栖看着那团暗红咒文缓缓转动,像张正在咀嚼的巨口,心头泛起刺骨的寒意——陆沧溟说得没错,这屏障根本不是阻碍,而是更狠的陷阱。
它在吸收他们的攻击,转化成更强大的邪力,同时...
她低头看向沈砚。
他的睫毛上凝着汗珠,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可眼底的光却比任何时候都亮。"别担心,"他扯了扯她的衣袖,声音轻得像叹息,"我能感觉到...这屏障的破绽在农神纹上。"他指了指自己心口,那里的血渍下隐约能看见淡金色纹路,"等我攒够力气......"
话音未落,屏障突然爆出刺目的红光。
云栖被气浪掀得踉跄,耳边全是生魂的哭嚎。
她勉强站稳,看见屏障表面的咒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深,连边缘都渗出了黑血——那是在加速吞噬众人的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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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药师突然捂住心口蹲下,嘴角溢出黑血;魏书生的古籍残页燃起无名火,瞬间化作灰烬;就连最沉稳的胡道长,额角的汗都变成了黑色。
"灵力...在被腐蚀。"邱师姐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的引魂灯彻底熄灭了,灯油顺着指缝往下淌,竟是黑的。
云栖握紧沈砚的手。
他的体温还在往下掉,可掌心的血却越来越烫,烫得她几乎握不住。
她望着那道泛着红光的屏障,突然想起宋书生说过的话:"上古农神破邪,从不用蛮力。"或许...或许他们需要的不是硬闯,而是另一种方法?
但没等她理出头绪,屏障上的红光突然暴涨。
众人被刺得闭紧眼睛,再睁开时,竟看见屏障中心浮现出陆沧溟的脸。
他的嘴角沾着黑血,笑得癫狂:"慢慢耗吧,等你们的生魂被吸得干干净净......"他的声音突然扭曲成尖锐的哨音,"我就用你们的骨头,给我的命魂玉砌座新坟!"
云栖的后背沁出冷汗。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在被一丝丝抽走,像被无形的手攥住经脉,缓缓往外扯。
沈砚的呼吸越来越弱,弱得她几乎要把耳朵贴在他胸口才能听见。
而那道屏障,正随着众人的灵力流失,发出愉悦的嗡鸣。
他们被困住了。
不仅困在这混沌空间,更困在陆沧溟设下的、用生魂和邪术织成的网里。
屏障上的红纹突然加深寸许,云栖听见自己灵力断裂的脆响。
沈砚的手指从她掌心滑落时,她终于看清了屏障深处——那里漂浮着无数光点,正是方才被吞噬的生魂。
而在最中央,一枚泛着幽光的玉牌缓缓转动,表面刻着的,竟是她在秘境里见过的、那道上古农神的禁术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