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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凑近细看，果然见金影与脉图上的灵草根系严丝合缝，连最细的支脉都不差毫厘。
农典在怀中发烫，烫得她心口发疼，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沈砚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
他的指尖悬在残卷上方半寸，玄色道袍下的灵力如暗流翻涌——这是农神转世者对上古灵物的本能感应。"九穗禾的认主之法，需以血脉为引。"他的声音低哑，像是从极深的记忆里掏出来的，"我幼时在藏书阁翻到过残页，说农神座下灵植认主时，会引动......"
"会引动天地为田。"云栖突然接口。
农典里那句"天地为田，人心为种"的话突然清晰起来，她望着残卷上"以心为犁，以血为肥"的新字，喉间发紧，"沈砚，你记不记得上个月在寒潭边，灵谷芽缠上娄护法时，他身上的伤......"
"是被灵植主动吸取生机。"沈砚的指尖终于落在残卷上。
金纹如遇故主，顺着他的指缝蜿蜒而上，在他手背织出半朵九穗禾的形状。
他的瞳孔骤缩，"但方才那些纹路温驯，像在......"
"像在等种子。"云栖摸出腰间的竹铲。
铲刃上的泥渍还带着白天翻土的温度，她突然明白农典里"犁"的真意——不是翻土的工具，是唤醒生机的钥匙。
石桌另一侧传来瓷器相撞的脆响。
丁药师举着半株赤焰草冲过来，草叶上还沾着金纹爬过的痕迹："余道长说这是'五行生旺阵'的木属性阵眼！
我用灵液试过了，赤焰草的生气能让金纹活过来，但得再找三株不同属性的灵草......"
"找到了！"魏书生的声音从篱笆外传来。
他跑得太急，衣襟扯开半片，怀里的《上古农谚考》掉出几页纸。
云栖眼尖地看见其中一页画着九穗禾，旁边用朱笔批注"认主需主血、灵植生气、阵法引动"。"我在《农神志》里查到了！"他喘着气将古籍摊开，泛黄的纸页上写着"五谷为阵基，生气作引，以心为犁，以血为肥——此乃农神开田术"，"开田术？"邱师姐凑过来看，"难道这秘术是要......"
"开一片能种出天地灵物的田。"沈砚的手背被金纹灼得发红，却仍稳稳压着残卷，"农神昔年为救下界饥荒，曾以自身为种，开万亩灵田。
这些纹路，是开田术的残章。"
余道长突然用桃枝重重敲了下石桌。
他方才不知何时捡了把碎陶片，正用陶片在地上画阵法："五行生旺阵要五方灵草，可残卷上的谷仓是中央土位，所以只需要......"
"四株！"丁药师和云栖同时喊出声。
云栖望着残卷上流动的金纹，突然想起今早翻土时，灵谷芽在她手心蜷缩成穗的模样——那是在储存生气。"中央土位为根，四象为枝。"她抓起竹铲在地上画了个圆，"木属性赤焰草在东，火属性......"
"火属性用离火兰！"丁药师一拍大腿，"我药篓里有株刚抽芽的，生气最旺！"他转身去翻药篓时，带倒了邱师姐的脉图，绢帛上的灵草脉络与残卷金影重叠处，突然迸出星芒般的光。
魏书生的手指突然抠进石桌缝隙。
他盯着残卷上突然清晰的"以血为肥"四字，喉结动了动："农谚里说，开田术需主血滋养......主血是指......"
"是我。"沈砚的声音像浸了冰的玉。
他抽出腰间的短刃，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暗红的血珠刚落在残卷上，金纹便如沸水般翻涌，竟在众人头顶凝成半透明的谷仓虚影。
谷仓门缓缓打开，溢出的金光裹住云栖的竹铲，铲刃上的泥渍突然发出翡翠般的光——那是被灵田滋养过的泥土才有的色泽。
"成了！"余道长的桃枝"咔"地断成两截，"这是阵眼启动的征兆！
丁药师，快把四象灵草按方位摆好！
魏书生，你念《农谚考》里的开田咒！"
众人手忙脚乱地行动时，云栖却盯着沈砚掌心的血。
他的血珠落在残卷上，竟在金纹间开出极小的九穗禾。
农典在她怀中烫得几乎要烧穿粗布，她突然明白，所谓"以心为犁"，是要用最纯粹的农耕之心唤醒秘术；"以血为肥"，是要以农神后裔的血脉滋养灵田。
当最后一株水属性的冰玉莲被丁药师按在北方位置时，残卷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蜂鸣。
金纹如活龙般窜向天空，谷仓虚影骤然扩大，将整座药园笼罩其中。
云栖感觉脚下的土地在震动，耳边响起沈砚的惊呼，邱师姐的脉图被卷上半空，魏书生的古籍页页翻飞，余道长的陶片阵法突然亮如白昼。
等一切归于寂静时，众人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迷雾中。
方才的药园、石桌、竹篱笆全都不见了，只有残卷悬浮在正中央，金纹组成的谷仓虚影若隐若现。
迷雾里传来青草抽芽的轻响，还有某种古老的、类似心跳的律动。
云栖握紧竹铲，转头看向身边——沈砚的玄色道袍沾着草屑，正皱眉望着迷雾深处；邱师姐的青玉簪子不知何时落在她脚边，九穗禾的雕纹泛着幽光；余道长的桃枝断茬上凝着露珠，丁药师的玉瓶碎了一只，魏书生的古籍还攥在手里，书页被冷汗浸透。
"这是......"邱师姐的声音带着颤，"残卷的空间？"
沈砚将云栖拉到身后，灵力在指尖凝聚："上古秘术的认主考验。"他望着迷雾中若隐若现的谷仓门，眼底暗涌翻涌，"开田术需要认主者通过试炼，证明......"
"证明我们有资格执掌灵田。"云栖打断他。
农典的热度透过衣襟传来，她突然笑了，竹铲在掌心转了个圈，"正好，我种了十年地，最会闯关。"
迷雾突然翻涌起来，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拨弄。
谷仓门缓缓开启，门后是更浓的雾，浓得看不清方向，却有若有若无的稻香飘来——那是成熟的灵谷才有的甜香。
云栖望着那扇门，握紧了沈砚的手。
竹铲上的泥渍在迷雾中泛着微光，像颗待种的种子。
真正的试炼，这才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