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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师姐被点到名,指尖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青玉牌——那是药堂堂主亲手赐的,刻着"勤"字。
她看了眼沈砚冷肃的脸,又看云栖眼里跳动的光,突然把玉牌拽下来塞进云栖掌心:"我...我跟你们一起去。"
药堂后厅的檀香比平日更浓。
彭药师正蹲在木梯上,踮脚够最高层的《九曜丹经》,灰白的发尾扫过泛黄的书脊。
听见脚步声,他扶了扶滑落的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突然瞪圆:"云栖?
你怎么......"
话没说完,云栖已将残卷平铺在他常坐的梨木案上。
金纹在烛火下流转,像有生命的灵虫。
彭药师的手指刚碰到纸页边缘,整个人突然抖了抖,老花镜"啪"地掉在案上:"这是...青黎纹?!"
"彭师叔见过?"云栖探身,发顶的木簪蹭过他飘垂的胡须。
彭药师没答话。
他颤抖着从袖中摸出个铜铃大小的放大镜,对着残卷纹路一寸寸挪。
烛火在镜片上折射出细碎光斑,映得他眼角的皱纹都在发亮:"三十年前...我在藏经阁抄录《神农手札》残本,见过类似的纹路。"他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睛亮得惊人,"但手札里说,青黎纹是农神与天地订下的契约,要引灵植精魄入纹,才能唤醒真正的秘术!"
云栖与沈砚对视一眼。
她想起困灵阵里老桑树抽芽的响动,想起范师姐注入灵力时残卷炸开的金光——原来他们刚才误打误撞,竟暗合了古契的唤醒之法。
"看这里。"彭药师用放大镜压住"秋收万灵歌"的"万"字,"这个字的金纹下,藏着另一条暗纹。"他从怀里摸出个青瓷瓶,倒出点朱砂抹在指尖,轻轻按在"万"字中心。
朱砂遇纸即融,暗纹渐渐显形,是串极小的篆字:"万灵归藏处,青丘有玄田。"
"青丘?"范师姐凑过来,"是门派秘境里那个终年飘雪的山谷?
我上个月跟药堂弟子去采药,看见谷口立着块断碑,刻的好像就是'青丘'!"
沈砚的手指突然扣住案角。
云栖注意到他腕间的银铃——那是执法堂的信物——正微微发烫。
他垂眸时,睫毛在"青丘"二字上投下阴影:"秘境青丘的禁制,是掌教亲自布的。"
彭药师的手突然顿住。
他盯着暗纹,喉结动了动:"还有...更下面的。"他掏出把细如牛毛的银锥,沿着暗纹轻轻挑开纸页。
最底层的纤维里,竟藏着幅极小的地图,用金线绣着七座山峰,中间的主峰下标着"玄田"二字。
"这是......"云栖的声音发颤。
农典在怀里烫得厉害,她甚至能听见书页翻动的轻响——那是她抄在田埂上的农谚在共鸣。
"完整的上古农耕秘术,应该就藏在青丘玄田。"彭药师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而这残卷,是钥匙。"
木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沈堂主!"是戒律堂的小弟子,喘得说不成句,"掌教...掌教说他在演武场等您,还有云栖姑娘。"
云栖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抬头看沈砚,他原本冷白的耳尖此刻泛着青——那是灵力翻涌的征兆。
范师姐攥着残卷的手在抖,彭药师的放大镜"当啷"掉在案上,滚进了阴影里。
"他怎么知道的?"云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沈砚没说话。
他伸手将她护在身后,玄色衣摆扫过案角的烛台,火星溅在残卷边缘,又被他指尖的灵力扑灭。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照得他侧脸的轮廓像把淬了毒的剑:"去演武场。"
范师姐突然抓住云栖的手腕。
她的手冰得像刚从寒潭里捞出来:"云栖...掌教他...上个月我帮他抄录《禁术总纲》,看见他在'夺舍'那章画了好多红圈。"
彭药师猛地站起来,木梯"吱呀"一声歪倒。
他抓住云栖的另一只手,指甲几乎掐进她皮肉:"青黎纹的秘密,不能让陆沧溟知道。
他当年为了突破化神,连座下十二峰的灵脉都抽干了......"
"够了。"沈砚的声音像块砸进冰湖的石头。
他转身时,执法剑从剑鞘里滑出三寸,寒光映得众人脸色发白,"云栖,残卷给我。"
云栖却把残卷更紧地按在胸口。
她能感觉到农典的纹路顺着她经脉往上爬,在指尖凝成淡青色的光——那是老桑树、野菊、药圃里所有灵植的精魄在共鸣。
她抬头望进沈砚泛红的眼尾,突然笑了:"沈堂主,你忘了?"她举起残卷,金纹在月光下流转如活物,"这钥匙,得用活的灵植、活的人才能开。"
窗外的脚步声更近了。
戒律堂小弟子的声音透过窗纸传来:"沈堂主?
掌教说再不来,就要亲自来请了。"
沈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突然抓住云栖的手腕,灵力如热流涌进她经脉。
云栖能感觉到他在她丹田处布了道隐息符,连农典的热度都被压下几分。
他低头时,鼻尖几乎蹭到她发顶:"等下无论他说什么,都别信。"
范师姐突然从袖中摸出个小玉瓶,塞给云栖:"这是...这是我偷偷配的隐息散,能盖三天灵力波动。"她眼眶发红,"我...我虽胆小,但也知道有些事不能忍。"
彭药师弯腰捡起放大镜,塞进云栖另一只手里:"若有需要解读的地方,用这个照纹路,暗纹会显形。"他的手指在抖,"当年我师父被陆沧溟以'私藏禁书'之名处死前,说过...说过真正的仙途,不该是抽干天地的血。"
云栖的喉咙突然发紧。
她把残卷、隐息散、放大镜都塞进怀里,抬头时,正撞进沈砚沉如深潭的眼。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碎发,指腹在她耳垂上轻轻一掐:"走。"
演武场的方向传来钟声。
那是掌教召见重要弟子时才会敲的九响清钟,每一声都撞得人心发颤。
云栖跟着沈砚往门外走,靴底碾过彭药师掉落的老花镜,镜片碎成星芒,像极了残卷里那些流动的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