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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沉，让尘的目光扫过广场上陆续支起的摊位，琉璃灯盏次第亮起，为夜色添上点点暖光。
历经三百余年沉淀，百阵夜市已自成格局——
中央区域是各大商会的正规摊位，朱漆案几上陈列着华贵法器；外围则挤满了散修和小商贩的临时摊位，只需一块粗布铺地，虽简陋却透着鲜活的市井气息。
"走，先去外围转转。"萧知许一把抓住让尘的袖口，不由分说就拉着他往人群里钻。
两人穿行在熙攘的人流中。
让尘安静地跟在后面，偶尔对某件物品多看两眼，但更多时候只是含笑看着萧知许与摊主讨价还价。
"让尘师兄，快看这个。"
萧知许突然拽住让尘，在一个摊位前蹲下身来。
他拿起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铃，指尖轻弹铃壁，却只发出沉闷的"咔嗒"声。
"摊主说这玩意儿能镇住心魔，"他狡黠地眨眨眼，"你给看看是真是假？"
让尘接过铜铃的瞬间，指腹触到冰凉的表面，一股微弱的佛力缠绕上来。
他眉头微动，闭目轻诵《清心咒》，铜铃突然"叮——"地发出一声清鸣，表面锈迹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流转着金光的梵文。
"哎呀！"原本昏昏欲睡的摊主猛地直起身，满脸皱纹都舒展开来。
这是个裹着破旧皮袄的老者，枯瘦的手指激动地比划着："大师好眼力！这'清心铃'是老朽三年前在西域古寺废墟里挖出来的，普通人摇它就像块废铁……"
萧知许冷笑一声，剑鞘"啪"地压住摊主伸过来的手："老丈，半刻钟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明明说是东海渔民打捞的避邪铃。"
老者讪笑着搓手，还没想好说辞，却见让尘已将焕然一新的铜铃轻轻放回粗布上。
"此物确有佛缘，"他合十行礼，"但非贫僧所求。"
走出十几步远，萧知许终于忍不住了。
他一步跨到让尘面前："那铃铛明明是个宝贝，你念段经就让它重现光彩，为什么不要？"
"萧师弟，"让尘不疾不徐，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寻宝如同修行，太过执着反而会迷失本心。"
萧知许怔了怔，突然笑出声来。
他三两步追上去："你们佛修就爱打哑谜！"虽是抱怨，语气里却透着熟稔。
萧知许的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钦佩——
这些年他见过太多人为珍宝争得头破血流，倒是这个总说"随缘"的和尚，总能在万千诱惑中一眼看透本质。
夜市的人潮越来越密，叫卖声与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让尘忽然在一处僻静的摊位前停下。这里陈设简朴，却莫名透着一股庄重之感。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一卷泛黄的《金刚经》，纸页边缘虽已起了毛边，却保存得异常完好，显然曾被悉心珍藏。
"大师对这本经书有兴趣？"摊主是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眉宇间透着慈和。
见有缘人驻足，他布满皱纹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翻开扉页，露出里面工整的墨迹。
让尘合十行礼，眼中闪过一丝赞叹："阿弥陀佛，抄经之人笔力浑厚，想必是位修行深厚的高僧。"
"大师好眼力。"老者捋须微笑，"这经书虽非孤本，却是三百年前明心禅师闭关时所抄，内附的注解更是珍贵。"
就在让尘与老者交谈之际，萧知许正蹲在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前，指尖拨弄着几枚古旧的铜钱。
忽然，他目光一凝，传音唤道："让尘师兄，过来看看。"
让尘向老者告辞，缓步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