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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青柳回去后，并未来得及去叫太医，因为顾莞宁起了高热，郭姑姑要去叫太医，顾莞宁却是不肯。
“不必去，没用的。”
美人乌发垂落，肤色如雪，往常潋滟的瞳孔中尽数都是一片灰败之色。
“他们什么都不会说的，不必就这样死了去。”
她双眼干涩的看向青天色的天花板。
郭姑姑急死了，“生病了怎么能去看太医呢。”
“看太医没有用。”顾莞宁却道：“兴许就这样死了，也是解脱，也不必被人糟践。”
“就是可惜我同姑姑只能走这一遭。”
“姑姑待我就像是亲娘一样，我时常想，若是我娘活着，兴许也像姑姑这般待我，那应是极幸福的一生。”
“可惜我不配。”
“太子妃，你在说什么痴话。”郭姑姑急了，“好端端的人，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还这样年轻。”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郭姑姑心里，顾莞宁是太子妃，更是个小姑娘，还是个分外惹人怜爱的小姑娘，就跟她的小孙女差不多。
郭姑姑急了，“太子妃不让叫也不行，老奴僭越了。”
太医院的苏院正是专门分管东宫这边的，东宫中人若有病也多是请苏院正，但这苏院正平素里自然是听太子的话。
然即便苏院正会说实话，顾莞宁却也不想让他过来。
人在病中的时候总是最脆弱的。
这个时候，最是适合培养感情的时候。
皇帝对她的愧疚到底只是一时的，腹中的这个孩子也不是万能的，她还需要为自己加重筹码。
也唯有皇帝亲眼所见，才能让皇帝更加的对太子深恶痛绝。
郭姑姑并没有多想，便要让人叫苏太医过来，青柳却道：“姑姑，暂时先不要叫苏太医。”
“我去寻一个皇上，若是能将蒋提点叫过来便好了。”
“蒋提点那是给太后和皇上看病的，如何能请过来，我瞧着太子妃应该也不是什么大病吧。”
结合先前所看到的顾婉芸，以及太子妃方才所说的话，从前时候太子待太子妃也不好，但太子妃也没这样绝望过，青柳直觉昨天夜里除了太子私会顾婉芸之外，一定还发生了旁的什么。
青柳十分坚持，“那姑姑先将苏院正给请过来，我去去就回。”
明明已至深夜，皇帝却不大睡得着。
或许是因为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他总是想起顾莞宁，想起太子妃。
之前的时候，他便每每想起那日太子及冠那日发生的一切。
朦胧似幻境。
后来知晓顾莞宁就是那日里出现的女子后，只他的女人却被他亲自给许给了太子。
遗憾萦绕心头，在梦中的时候，这种遗憾甚至会被放大。
只是落子无悔，他是一个帝王，不能无视礼法，更何况她也不愿，她甚至对他避如蛇蝎。
倘若太子对顾莞宁很好很好，或许皇帝依旧会遗憾与愧疚，但这种遗憾与愧疚或许会随着时间逐渐淡去。
只是偏偏太子对她很不好，他甚至利用她，想着将她往死路上逼。
皇帝在睡着后的最后一刻想着，但愿太子能够“痛改前非”，起码在顾莞宁生下孩子之前，对她能够好一些。
只是皇帝也总睡不安稳。
睡梦中有女子一袭白衫，背影寂寥的坐在榻边。
他控制不住的上前看去，然后映入眼帘的就是顾莞宁那张清艳的小脸。
少女乌发垂落肩头，墨眉如黛，眸中凝着水雾，眼泪簌簌落下，梨花带雨的模样格外可怜。
她哭诉道：“你为何要毁了我，还要将我嫁给太子。”
“我不想嫁给他，一点儿也不想嫁给他。”
“他要杀了我，我不想死。”
“谁能救救我。”
皇帝骤然从梦中惊醒，额前已生了一头的冷汗。
万公公瞧着就格外的担忧，“皇上近些日子一直睡不安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要么老奴让太医过来给您瞧瞧？”
皇帝却道：“不必了。”
他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顾莞宁一日在东宫过得不好，他便一日睡不好。
皇帝平生，从未亏欠过旁人。
皇帝想了想又说：“东宫那边如何了。”
万公公知道皇帝对东宫那边的事情比较上心，自然是一直让人盯着那边的，闻言就忙道：“太子回去后便宿在了太子妃处，如今还未出来。”
皇帝听着这话，便是一阵沉默。
这该是他想看见的，哪怕是装的，太子也得给他装出一副喜爱顾莞宁的模样。
但是他心里在听到这消息的第一刻竟然是抗拒。
大抵便是男人那扭曲的独占欲吧。
“太子还做了什么吗？”皇帝又问：“譬如东宫的顾昭训。”
万公公道：“未曾，兴许是今日夜深，太子想着明日再处置？”
“且看看吧。”皇帝道：“若是太子能让朕满意的话，那多他些时候也不是不可以。”
皇帝瞧着天色，便起了身，准备去上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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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这时青柳忽然求见。
时候已经不早了，但皇帝看着青柳焦灼的模样，眉心跳了跳，挥退了左右，道：“发生了何事？”
青柳便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同皇帝说了一通。
“这个畜牲！”皇帝的眼中已是有了杀意，“你说她如今很不好？”
“是，太子妃身子不舒服，若只是这般还好，偏太子妃竟似没了生存的意志一般。”
“奴婢伺候了太子妃许久，太子妃虽说身子孱弱了些，从前被太子那般对待，却也没像今天这样绝望过。”
“只怕太子还做了些什么过分的事情。”
青柳说话的时候，皇帝已是起身大步往外走了出去。
万公公见状惊了一瞬，连忙道：“皇上......”
“便说朕今日身子不舒服，罢朝一日。”皇帝声音自前头传来。
万公公暗自心惊，连忙应下。
“老奴为您备龙辇。”万公公连忙又道。
只这一回，万公公却不曾等到皇帝的声音，仔细一瞧，皇帝已经走了很远了。
从长春宫到东宫的距离可不近，万公公连忙让人去准备了轿辇。
皇帝赶过去的时候，苏太医已经到了有一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