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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营地的路上，队伍沉默得像送葬的队伍。虽然行动成功了——他们摧毁了大量物资，缴获了急需的武器弹药，还意外获得了一批医疗用品。
当野人山的主峰出现在视野中时，哨兵发出的警报声打破了沉默。冷艳锯举起望远镜，心头一紧——营地外的空地上，停着三辆军用吉普，十几个陌生士兵在周围警戒。
"果敢司令部的人。"李拥军阴沉地说，"看那辆黑色越野车，是司令员专用的。"
冷艳锯深吸一口气："全体注意，保持警惕，但不要轻举妄动。"
营地里的气氛剑拔弩张。独立师的战士们聚在一起，警惕地盯着那些陌生来客。吉普车旁，一个身材魁梧的军官背着手站在那里，正是司令员彭大山。陈小仁站在他身旁，脸上带着得意的冷笑。
"报告司令员！德昂独立师师长冷艳锯执行任务归来！"冷艳锯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彭大山慢慢转过身，脸上的横肉在晨光中显得更加阴沉。他没有回礼，而是上下打量着冷艳锯和他的小队，目光在那几具临时担架上停留了片刻。
"听说你们又打了胜仗？"彭大山的声音出奇地平静，"袭击了石桥补给站？"
"是的，司令员。"冷艳锯不卑不亢，"摧毁敌军物资若干，缴获武器弹药..."
"谁批准的行动？"彭大山突然提高音量，声音像鞭子一样抽在每个人心上。
冷艳锯挺直腰板："根据游击战原则，前线指挥官有权根据实际情况..."
"放屁！"彭大山猛地从副官手中夺过一份文件，狠狠摔在地上，"看看你们干的好事！国际观察团正在这一带活动，你们却擅自开火，破坏停火协议！"
冷艳锯这才明白为什么政府军最近按兵不动。他弯腰捡起文件，是份外交照会的复印件，漂亮大国对缅北冲突表示"严重关切"。
"司令员，我们不知道..."
"你们知道什么？"彭大山厉声打断，"整天搞什么识字班、士兵委员会，把军队弄得乌烟瘴气！现在好了，惹出国际事端！"
陈小仁适时插话："司令员，我早就报告过，冷艳锯目无军纪，擅自改革..."
彭大山抬手制止他，转向冷艳锯："三个月期限还没到，但我看没必要等了。现在我命令，立即解散士兵委员会，恢复原有编制；所有政治教育活动停止；你，冷艳锯，调任果敢司令部参谋，即刻交接！"
这命令如同一颗炸弹，在独立师官兵中引起骚动。有人惊呼，有人愤怒地低吼。宋营挤到前面："司令员！独立师在冷师长带领下战斗力提升显着，这样处置不公！"
"闭嘴！"彭大山怒吼，"再有多言者，军法处置！"他的警卫班立刻端起枪，气氛瞬间紧张到极点。
冷艳锯环视四周——他的战士们眼中满是愤怒和不甘，但更多的是迷茫。他们刚刚失去了战友，现在又要失去为之奋斗的理想。
"司令员，"冷艳锯尽量保持声音平稳，"能否允许我向全连官兵传达您的命令？"
彭大山眯起眼睛，似乎在判断这是否是个花招。最终他点了点头："十分钟。别耍花样。"
冷艳锯转身面对全连官兵。阳光照在他疲惫的脸上，军装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暗褐色的斑点。
"同志们，"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晰可闻，"司令员命令我们解散士兵委员会，停止政治教育，恢复旧编制。"他停顿了一下，"但我问你们：过去几个月，我们共同建立的这一切，仅仅是一纸命令就能抹去的吗？"
队伍中有人倒吸一口气。这几乎是公开的抗命了。
"识字班教会我们的不仅是认字，更是明白为什么而战；士兵委员会给我们的不仅是发言权，更是当家作主的尊严；《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约束的不只是行为，更是建立了一支真正的果敢民主解放军队！"
冷艳锯的声音越来越有力："李拥军今天牺牲前，托我转交这张照片给他母亲。一个普通的农妇，一个从未读过书的农民儿子...他们凭什么不能过上有尊严的生活？我们打仗，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队伍中开始有人啜泣。李拥军站在前排，这个老兵的眼眶通红，拳头攥得发白。
彭大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够了！冷艳锯，你这是在煽动兵变！"
"不，司令员。"冷艳锯转向他，"我只是想让您听听战士们真实的想法。独立师愿意服从您的指挥，但请求保留我们实践中证明有效的改革措施。"
"做梦！"彭大山猛地拔出手枪，"最后一次警告：立即执行命令，否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