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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但更怕活人气。"顾长风反手掷出枚火折子，精准落进阴兵堆里。
火起的瞬间，那些被红绸蒙脸的阴兵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红绸下渗出黑血，像是被火灼了眼睛。
柳如烟的分身趁机从侧面包抄，画皮术变出的假人引着阴兵往铁面匠的弩箭阵里撞；墨十三的纸剑专挑阴兵颈骨，每刺中一次，纸剑就吸走些黑浆，变得更透亮；白小芩的傩面泛起金光，在众人头顶撑起道半圆光幕，阴兵的骨爪拍在上面，溅起星星点点的鬼火。
战斗持续了半炷香时间。
当最后具阴兵被顾长风的长剑挑碎天灵盖，林子里突然安静得可怕，只有篝火噼啪作响，烤着阴兵腐烂的官服，散发出焦糊的腥气。
"这些阴兵的锁魂钉。"顾长风蹲下身，从阴兵天灵盖里拔出枚三寸长的青铜钉，钉身刻着"袁"字，"国师用自家血养的，专用来操控死物。"他指尖抹过钉尾的血槽，"他急了，说明你们离最后那件圣物不远了。"
陆九溟的手指在《洗冤鬼录》封面上摩挲，残页里关于"镇灵归墟"的记载突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他抬头时，白小芩正摘下傩面，脸上的咒纹还没完全退去，额角渗着细汗；沈青竹重新系好药囊，正用帕子擦药杵上的阴兵黑血；墨十三的纸剑缩回掌心，半张脸的纸皮剥落，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肉；柳如烟的分身已经消散，她倚着树喘气，发间别着的珠花歪了，却笑得比平时更生动。
"最后一件圣物。"陆九溟说，声音里带着种近乎滚烫的坚定，"它应该就在这林子里。
顾统领，你追踪国师的尸气，可曾见过什么异常？"
顾长风站起身，铠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指向密林深处，那里的雾气比别处更浓，像团化不开的墨："往前三里，有处被浓雾罩着的山谷。
我昨夜看见国师的阴轿往那里去了，轿帘掀开时，里面......"他顿了顿，喉结滚动，"里面有东西在啃食圣物的气息。"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
浓雾深处传来一声悠长的呜咽，像是某种巨兽在舔舐伤口。
陆九溟摸了摸怀里的阴籍残卷，残卷突然发烫，在他心口烙出个红印——这是阴籍感应到圣物的征兆。
"走。"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可眼里的光却亮得惊人，"去会会那东西。"
白小芩重新戴上面具，青铜饕餮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沈青竹系紧药囊，指尖在几瓶药水上快速点过，像是在确认什么；墨十三的纸剑再次从掌心生长出来，这次比之前更锋利；柳如烟抹了把嘴角的血，重新点上泪痣，笑容里带着股狠劲；铁面匠转动着青铜齿轮，斗篷下传来机关启动的轻响。
顾长风走在最前面，长剑出鞘半寸，寒光劈开雾气。
众人踩着腐烂的落叶跟上，脚步声惊起几只夜枭，扑棱棱飞过头顶。
浓雾深处的呜咽声越来越清晰，像是在欢迎，又像是在警告。
没有人说话。
他们能听见彼此剧烈的心跳，能闻到沈青竹药囊里散出的苦香，能感觉到阴籍残卷在胸口的灼烧——那是希望的温度，也是最后一战的号角。
前方的浓雾突然翻涌起来，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搅动。
众人的脚步顿住，目光穿过雾帘，隐约看见山谷入口处立着块残碑，碑上的字被风雨侵蚀得模糊，却还能勉强辨认出两个字：
"归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