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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琰(玄铁)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仿佛灵魂被彻底贯穿的惨嚎!他抱住头颅,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抽搐!
一幕幕破碎、扭曲、染血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冲入他混乱的识海,也顺着那丝微弱的连接,如同破碎的镜片,瞬间映入萧烬的感知——
…阴暗潮湿的地宫,冰冷的石壁滴着水…刺鼻的药味混杂着血腥…一个瘦弱的孩子蜷缩在角落,身上布满青紫色的瘀痕和未愈合的鞭痕…
…一双温暖却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头发…一个虚弱而温柔的女声,断断续续地哼唱着古怪而哀伤的调子…“昭儿…别怕…娘在…”
…突然,地宫沉重的石门被粗暴地推开!刺目的火把光芒涌入!一个身穿明黄龙袍、面容模糊却散发着滔天怒意与厌恶的身影矗立在门口!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子,狠狠刺向角落里的母子!“…贱婢!竟敢以沉渊秽血…污我大夏龙脉!罪该万死!!”
…“陛下!琰儿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求您…” 女人凄厉的哭喊被粗暴地打断!
…模糊的、混乱的拉扯、殴打、哭喊…
…最后定格的画面:女人被两个高大的侍卫死死架住,她拼命扭过头,布满泪痕的脸上是极致的悲伤与不舍,嘴唇翕动着,无声地重复着两个字:“…逃…快逃…”
…然后,是黑暗。永恒的、冰冷的黑暗。以及黑暗中,一双缓缓睁开的、流转着死寂灰芒的眼睛…
“噗——!”
沈琰(玄铁)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血液不再是灰金,而是带着诡异的暗紫色泽!他蜷缩的身体猛地僵直,随即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软倒在地。玄铁面具下,最后一丝属于“沈琰”的挣扎光芒彻底熄灭。那只灰色的左眼,瞳孔深处的黑暗奇点缓缓消散,重新化为缓缓旋转的死寂涡流,灰金的光芒重新亮起,却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漠然,仿佛刚才那触及灵魂的剧痛与记忆洪流,只是拂过深渊的一缕微风。
但萧烬,却在与那记忆碎片连接的瞬间,身体如遭雷击!他猛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指缝间渗出鲜血!深邃的眼眸中,那冰封的寒潭彻底破碎,掀起了滔天的惊骇巨浪!
他感知到了!
感知到了那女人哼唱的、哀伤而古怪的调子!
感知到了那明黄龙袍身影口中吐出的、充满极致厌恶的“沉渊秽血”!
更感知到了…在那双灰瞳睁开的永恒黑暗中,弥漫着的…与这“九门血锈”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深邃的…**沉渊**气息!
“沉渊…之底?!”萧烬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他死死盯着软倒在地、灰瞳重新亮起的玄铁身影,一个尘封在“幽泉府”最古老禁忌卷宗中的、如同神话传说般的恐怖名词,带着冰冷的铁锈与浓稠的血腥味,狠狠撞入他的脑海!
先帝所禁…九门血锈的源头…沈琰灰瞳的力量本质…竟然都指向了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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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北郊,通往龙骧大营的崎岖山道上。
冯异如同一条只剩半口气的野狗,在冰冷刺骨的血雾中艰难地、连滚带爬地前行。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右肩断口处那深入骨髓的虚无剧痛,痛得他眼前阵阵发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乎要将满口牙都咬碎。冷汗早已浸透了他残破的衣甲,与身下沾染的粘稠血锈污物混合,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失去右臂的身体变得极其不平衡,左臂还要死死夹着那个早已吓晕过去、死沉死沉的“皇子”傀儡。每一次跌倒,他都感觉自己再也爬不起来。粘稠的血雾带着强烈的腐蚀性,灼烧着他裸露的皮肤,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了滚烫的铁砂,灼痛着他的气管和肺部,带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嗬…嗬…沈琰…怪物…” 每一次喘息,他都从牙缝里挤出怨毒的诅咒,仿佛这能支撑他继续前进。他不敢回头,身后那隘口如同地狱的入口,数百精锐瞬间化为血锈的恐怖景象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脑海里。更远处,那笼罩了整个帝都、连接天地的巨大灰黑烟柱和翻涌的血雾,如同末日降临的宣告。
九门血锈…那个灰瞳的怪物,他真的要把整个帝都都拖入地狱!
冯异仅存的左眼中充满了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入绝境的疯狂。他不能死!他必须活着!活着把消息带出去!或者让那个怪物付出代价!蟠龙金印已经毁了,密约丝帛也化为了飞灰,但他还有这个“皇子”!这是他最后的筹码!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剧痛和恐惧。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再次爬起,用尽全身力气夹紧臂弯里的累赘,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向着山道前方,那在血雾中若隐若现的、龙骧大营辕门的方向挪去。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当冯异感觉自己的肺已经变成了两个灼烧的火炭,意识即将彻底陷入黑暗时,前方浓稠的血雾中,终于出现了影影绰绰的火光!
还有甲胄摩擦的冰冷金属声!
“站住!何人擅闯龙骧大营!再进一步,格杀勿论!”一声中气十足、带着浓重警惕的厉喝,穿透血雾传来。紧接着,是弓弦拉紧的“嘎吱”声和长矛顿地的闷响!
龙骧军!终于到了!
冯异精神猛地一振,如同即将溺毙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声吼叫,声音嘶哑破败得如同破锣:
“我…我是玄甲卫统领…冯异!快…快通报谢韬将军!雍…雍王殿下…有…有遗命!皇子…皇子殿下在此!帝都…帝都大难!速…速开营门!!!”
他吼完最后一句,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连同臂弯里的“皇子”,如同两截朽木般,重重地扑倒在冰冷、覆盖着薄薄一层暗红血锈的山石之上,彻底失去了知觉。
龙骧大营,中军大帐。
帐内灯火通明,巨大的牛油蜡烛将帐内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帐外弥漫进来的、带着血腥锈味的寒意。空气中弥漫着松油、皮革和钢铁的气息,厚重的羊毛地毯隔绝了地面的冰冷。
主帅位置上,端坐着一位老者。他并未着甲,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藏青色棉布战袍,身形并不魁梧,甚至有些干瘦,但坐姿却如渊渟岳峙,腰杆挺得笔直,仿佛一杆历经风雨却永不弯折的老枪。他的面容如同刀劈斧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每一道都仿佛铭刻着铁血与风霜。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眼袋很深,眼角的皱纹如同鹰隼的翎羽,但那双眸子却异常清亮、锐利,如同淬火的寒星,开阖之间精光内蕴,仿佛能洞穿人心,看透一切虚妄。他便是大夏北境柱石,龙骧军主帅——谢韬。
此刻,他正用一方沾湿的白色棉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的一柄连鞘长刀。刀鞘古拙,没有任何华丽纹饰,只有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和长期把握形成的油润包浆。他的动作专注而沉稳,仿佛擦拭的不是一件杀人利器,而是一件稀世珍宝。棉布擦过冰冷的鲨鱼皮刀鞘,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大帐内显得格外清晰。
帐下,几名顶盔掼甲的龙骧军核心将领肃立两旁,人人面色凝重,屏息凝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帐帘偶尔被风吹动,缝隙间泄入外面浓得化不开的血雾,带着刺鼻的硫磺和铁锈味,让将领们的眉头锁得更紧。
“报——!”一名传令兵疾步冲入大帐,单膝跪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禀大帅!营门外发现一人,自称玄甲卫统领冯异!身负重伤,右臂齐肩而断!昏迷不醒!其身旁…身旁还有一昏迷少年,身着…身着皇子常服!”
“皇子常服?”帐下一名络腮胡将领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谢韬擦拭刀鞘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听到的只是“营门外发现两只野兔”般寻常。只有那双锐利的眸子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冰湖碎裂般的涟漪。他依旧专注地擦拭着刀鞘,用那块白布仔细地抹过刀鞘的每一个角落,直到确认连一丝灰尘都没有了,才缓缓停下动作。
他将棉布轻轻放在旁边的矮几上,动作轻缓。然后,他双手捧起那柄连鞘长刀,如同捧起一件神圣的祭品,将其端端正正地横放在自己身前的帅案之上。刀鞘与光滑的檀木案面接触,发出轻微而沉稳的“嗒”声。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抬起那双鹰隼般的眸子,目光平静地扫过帐下众将,最后落在跪地的传令兵身上。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冯异?雍王身边那条最凶的獒犬?”他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了然,“拖着半条命,带着个穿皇子衣服的小崽子,跑到老夫这龙骧大营门口…有意思。”
他略作停顿,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帅案上的刀鞘,发出“笃”的一声轻响,如同定音鼓点。
“把人抬进来。用担架。小心点,别让冯将军再断了另一条胳膊。”他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至于那个‘皇子’…泼醒,带过来。”
“喏!”传令兵凛然应命,迅速起身退出大帐。
帐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帅案上那柄连鞘长刀,在烛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如同沉睡的凶兽。
很快,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四名魁梧的龙骧军士,抬着一副简易担架步入大帐。担架上,冯异如同血葫芦一般,脸色灰败,嘴唇干裂发紫,断臂处被简单地用染血的布条捆扎着,依旧有暗红的血渍不断渗出,浸透了担架。浓重的血腥味和汗臭味瞬间在帐内弥漫开来。
紧接着,两名军士几乎是半拖半架着一个衣衫凌乱、浑身沾满泥污和暗红血锈的少年走了进来。少年正是那个“沈琰”傀儡,他显然被粗暴地泼了冷水,此刻如同受惊的鹌鹑,浑身湿透,筛糠般剧烈颤抖,脸上毫无血色,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茫然。华丽的皇子常服沾满了泥污和血锈,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和威严。
“跪下!”一名军士在他腿弯处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
“噗通!”
少年腿一软,直接瘫跪在冰冷坚硬的地毯上,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牙齿咯咯打颤,头深深地埋了下去,不敢看帐中任何人。
谢韬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首先落在了担架上昏迷的冯异身上。他的视线在冯异断臂处那狰狞的伤口停留了片刻,在那被某种诡异力量彻底湮灭、呈现出光滑而虚无的断口边缘扫过,锐利的眼眸微微眯起。这不是刀剑之伤,更非寻常武功能造成。
随即,他的目光移向了地上瘫跪的少年。那目光平静,却带着千钧重压。少年感觉如同被剥光了衣服丢在冰天雪地之中,无形的压力让他几乎窒息,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你,”谢韬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抬起头来。”
少年猛地一颤,如同听到了催命符。他拼命地想把头埋得更低,却被旁边一名军士粗暴地捏住下巴,强迫他抬起了头。
一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沾满污泥和泪痕的、年轻而陌生的脸,暴露在帐内明亮的烛光下,暴露在谢韬那双仿佛能洞穿灵魂的锐利目光中。
谢韬静静地看了他几息。
整个大帐落针可闻。将领们屏住呼吸,目光在少年和主帅之间来回逡巡。
突然,谢韬毫无预兆地笑了。不是温和的笑,而是一种冰冷到骨子里的、带着洞悉一切了然和淡淡嘲讽的嗤笑。
“呵。”一声轻嗤,如同冰珠落地。
“雍王殿下…真是好大的手笔。”谢韬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他不再看那抖如筛糠的少年,目光重新落回帅案上的长刀,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刀鞘,“用一个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野崽子,套上件龙袍,就想玩一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冯异这条疯狗,带着这么个玩意儿,从帝都那个血火地狱里爬出来,跑到老夫这里…是觉得老夫老眼昏花,还是觉得我龙骧军的刀锋…已经锈钝了?”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刮过营帐:
“说!你究竟是谁?!雍王沈重,现在何处?!帝都紫宸殿,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有半句虚言…”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再次钉在少年惨白的脸上,“老夫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带着一种浸透骨髓的寒意,让帐内所有的将领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更让瘫跪在地的少年如同被抽掉了最后一丝力气,裤裆处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他竟被活活吓尿了!
浓重的尿骚味在弥漫着血腥和铁锈气息的帐内散开。
少年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涕泪横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恐惧气音,似乎想说什么,却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彻底失声,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音节。
“我…我…不…雍王…他…灰…灰眼睛…怪物…吃…吃人了…都死了…都…都…锈…锈掉了…”他语无伦次,破碎的词句如同梦呓,眼神涣散,显然精神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灰眼睛…怪物…锈掉了…”谢韬捕捉到了这几个破碎的词,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锐利的目光再次扫过冯异那诡异的断臂伤口,又望向帐外那隔绝天地、翻滚着暗红与灰黑的粘稠血雾。
帝都…到底诞生了怎样恐怖的东西?
他不再看那崩溃的少年,目光转向担架上依旧昏迷的冯异。这个身经百战的玄甲卫统领,带着雍王的“皇子”和如此诡异的伤势逃到这里…他本身,就是最重要的情报来源。
“来人。”谢韬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将此…‘皇子’带下去,单独看押,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他刻意在“皇子”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充满了讽刺。“传军医,全力救治冯异将军。用最好的药,吊住他的命。老夫要在他醒来的第一时间…亲自问话。”
“喏!”帐下将领肃然应命。
很快,崩溃的少年被拖了下去,昏迷的冯异也被小心翼翼地抬走救治。大帐内只剩下谢韬和几名心腹将领,以及帐外那无边无际、隔绝生死的血雾。
谢韬重新拿起帅案上那块洁白的棉布,再次开始慢条斯理地擦拭那柄连鞘长刀。他的动作依旧沉稳专注,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只有那双映照着烛光、如同寒星般的锐利眸子深处,翻涌着外人难以察觉的惊涛骇浪。
灰瞳怪物…吞噬一切的旋涡…瞬间腐朽的血锈…覆盖全城的死雾…
还有冯异断臂处那虚无的湮灭痕迹…
这些碎片在他脑海中飞速旋转、碰撞、组合。一个模糊却令人心悸的轮廓逐渐清晰——那绝非人间该有之力!是皇室的禁忌?还是…来自更古老、更黑暗之地的灾厄?
帝都,已成绝地。那么,这盘天下棋局,下一步,又该落在何处?
他擦拭刀鞘的手指,无意识地加重了一丝力道。冰冷的鲨鱼皮刀鞘,仿佛也在无声的渴望着…出鞘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