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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人。"李辰浩沉声道，"糯米灰浆固然好，但养护需二十日才能硬化。如今汛期将至，恐来不及啊。"
"那是你的事！"周昌厉声道，"朝廷规制岂容更改？从今日起，必须停用你那妖法，按祖制办！"
气氛骤然紧张。灾民们停下手中活计，慢慢围拢过来，眼中满是不忿。赵大忍不住喊道："俺们用'神泥'三天就能筑一段堤，凭啥非用那慢吞吞的老法子？"
"大胆刁民！"周昌暴怒，"来人，把这厮拿下！"
几个官兵冲向赵大，灾民们立刻阻拦，推搡间冲突升级。周昌趁机大喝："反了！统统给我拿下！"
"住手！"李辰浩一声厉喝，震住全场。他冷冷盯着周昌："周大人，您真要在这节骨眼上激起民变？十万灾民若乱起来，您这几百兵够用吗？"
周昌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在权衡利弊。最终他咬牙道："好！本官给李大人三日时间考虑。三日后若不停用妖法，休怪我不客气！"说完带着官兵悻悻离去。
当夜，李辰浩召集各"作头"商议对策。
"狗官没安好心！"一个作头拍案而起，"俺们村就是用糯米灰浆修的堤，去年一场小雨就冲垮了！"
"他们就是想拖到发大水，好再捞一笔'赈灾银'！"
李辰浩抬手示意安静："周昌不过棋子，真正的主使还在暗处。为今之计，一要加快工程，二要防备破坏。"
他铺开一张草图："我打算调整方案，先抢修最危险的几段。每'作'抽调十人组成护堤队，日夜巡逻。"
"大人放心！"赵大拍着胸脯，"俺们渔夫最熟悉水性，夜里也看得清！"
三日期限转眼过去。这三天里，灾民们昼夜赶工，又筑成了两里长的混凝土堤坝。周昌再次带兵前来时，看到的是一道灰白色的巨龙已初具规模。
"李辰浩！"周昌在马上厉喝，"本官最后警告，立刻停用妖法！"
李辰浩站在堤上，身后是密密麻麻的灾民："周大人，您请看这段堤坝。"他指了指脚下，"前日刚浇筑，如今已坚硬如石。不妨试试？"
周昌冷笑一声，挥手示意。几个官兵抬着一根粗大撞木上前，对着堤坝猛撞。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堤坝纹丝不动，撞木反而被弹开。
围观的灾民发出欢呼。周昌脸色铁青："妖法惑众！来人，给我拆了这段堤！"
官兵们挥舞镐斧冲上堤坝，灾民们立刻阻拦。眼看又要爆发冲突，突然一声巨响从上游传来，紧接着是惊恐的喊叫："决堤了！快跑啊！"
所有人脸色大变。李辰浩极目远眺，只见上游一股浊流正奔腾而下——有人炸开了临时围堰！
"护堤！"李辰浩大吼，"所有人上堤！"
灾民们瞬间反应过来，男女老少齐上阵，有的扛沙袋，有的搬石块。李辰浩冲在最前，指挥众人用身体组成人墙，减缓水流冲击。
周昌和他的官兵却呆立原地，显然没料到这突发状况。浑浊的洪水转眼即至，狠狠撞向新筑的混凝土堤段。浪花飞溅中，堤坝巍然不动，而邻近未加固的土堤则被冲开一道口子。
"快堵缺口！"李辰浩跳入水中，灾民们紧随其后，手挽手组成人链。沙袋、石块、甚至家当被扔进缺口，一场人与洪水的殊死搏斗在月光下展开。
两个时辰后，洪水终于退去。新筑的混凝土堤坝完好无损，只有些许磨损；而缺口也被及时堵住，避免了更大灾害。灾民们精疲力竭地瘫坐在泥泞中，却掩不住脸上的喜悦。
"看到了吗？'神泥'真的有用！"
"那些狗官还想害咱们！"
周昌不知何时已溜走了，只留下几辆装满糯米的马车。李辰浩知道，这场较量远未结束，但今夜，民心已明明白白地站在了他这一边。
"诸位。"李辰浩站在高处，声音沙哑却坚定，"从今日起，咱们不仅要筑堤，还要组建自己的护河队！每'作'出二十壮丁，轮流值守，防备破坏！"
"听大人的！"灾民们齐声响应。
月光下，新筑的混凝土堤坝泛着清冷的光泽，像一条初醒的巨龙，静静守护着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李辰浩抚摸着坚硬的坝体，仿佛又看到了鲁大山那张满是皱纹的笑脸。
"鲁师傅，您看到了吗？您的'神泥'真的能治黄河了..."
远处，第一批学习烧窑技术的年轻人已点燃了新窑的炉火，那跃动的火光，如同希望，在这漫漫长夜中格外明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