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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流星撕裂天幕的余威,仿佛仍在空气中弥漫,焦糊与内脏烧灼的腥甜气息,如同凝固的、令人作呕的粘稠油彩,死死涂抹在边境的每一寸空间里,挥之不去。
影狐那仅存半边、血肉模糊的残躯,在破界挪移符骤然爆发的刺目银光中剧烈扭曲、拉伸,旋即被狂暴的空间乱流彻底吞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混沌虚无的深处,只留下一个完全无法追踪、彻底失控的随机落点。
黑石城,城主府议事殿。
凝滞得如同铅块的空气中,悬浮的九颗斗大“幽荧石” 散发着惨白而冰冷的光晕。
这并非凡物,而是取自万丈寒渊的奇石。
它们投射下的拉长光影,在镶嵌着玄铁符文的冰冷墙壁上扭曲、跳动,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濒死挣扎的怨魂。
每一次光华的剧烈闪烁,都像是殿内众人心脏在绝望深渊边缘的一次猛烈抽搐。
“报——!!”
一声凄厉到彻底变调的嘶喊,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猛然刺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一名执事连滚带爬地撞入大殿,面无人色,嘴唇哆嗦得如同风中枯叶,牙齿咯咯作响:
“禀…禀城主!大…大事不好!清…清剿队魂牌…全…全碎了!赤牛尊者!玄骨上人! 二位大人的魂牌…彻…彻底粉碎,光芒尽灭!影狐大人的魂牌…还…还有一丝微光,但…但裂痕遍布,如同蛛网!位置…位置感应…彻…彻底消失了!!”
殿内瞬间陷入一片冰封般的、绝对的死寂,落针可闻的寂静下,是无数颗心脏骤然停跳的轰鸣。
所有人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成了万年玄冰!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赤牛尊者!玄骨上人!
黑石城威名赫赫、支撑起半边天的两位十阶支柱!
竟然…竟然同时陨落了?!
城主赵无疆,这位黑石城现今最强的十阶修士,如同被无形巨锤狠狠砸中,猛地从主位上弹起!
他脸色铁青得如同覆了一层寒霜,眼中爆射出难以置信的惊怒,更有一丝深藏骨髓、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恐惧。
“赤牛…玄骨…陨落了?!”
低沉的声音如同受伤濒死凶兽的嘶吼,蕴含着滔天的怒火和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无形的音波震得满殿烛火疯狂摇曳,几近熄灭。
他死死盯着案几上那两堆刺目的齑粉
那是赤牛与玄骨生命彻底消逝的证明,以及旁边那块布满蛛网般裂痕、位置符文死寂灰暗的影狐魂牌。
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楚。
“上清宗!!”
赵无疆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三个字,每一个音节都淬满了刻骨的恨意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断脊谷的教训还不够吗?!他们竟敢!竟敢在老子眼皮底下,又折我几员大将!!”
他眼中凶光爆射,如同深渊中苏醒的洪荒凶兽,择人而噬的暴戾几乎要撕裂空气。
“传讯!立刻!禀明盟主!黑石城辖区发现上清余孽,已击杀我十阶长老赤牛尊者、玄骨上人!此患凶险异常,远超预估!恳请‘幽影尊者’大人火速亲临!或请盟主亲自定夺!迟则…迟则恐生倾天之祸!”
最后一句,带着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惊悸。
天门核心据点,领主府书房。
烛泪无声滑落,在烛台上堆积成一座小小的、冰冷的坟茔。
昏黄的光晕里,白槿伏案而坐,脊背绷直如标枪,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
眉间刻着深重的倦意,眼下的青影浓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那是心力交瘁的印记。
代领主之位,重若万钧山岳。
天门命运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影狐虽重伤遁走,但那恐怖的气息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黑石城,不,是整个白泽盟的庞大根基丝毫未损,更残酷、更凶猛的报复,随时可能如同积蓄万顷之力的灭世海啸,排山倒海般扑来!
资源!战力!人心!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这三个沉重的字眼。
议事厅外,那几尊伤痕累累、关节处闪烁着不祥电火花的钢铁战傀,如同沉默的控诉者,它们身上那份修复所需的珍稀资源清单,每一个名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白槿的心上。
守?固若金汤的金光领域是最后的庇护所,是坚不可摧的盾牌。
但何尝不是一座巨大的囚笼?
将天门的命运死死困锁在这方寸之地。
强敌只需在金光之外布下天罗地网,如同耐心的猎手,静静等待。
甚至…他们可能正在调集力量,寻找这金光领域的破绽!
而影狐这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未知数,更是为未来蒙上了一层浓重得化不开的、令人窒息的阴影。
压力。
沉甸甸的,如同实质的山岳,死死压在肩头,压得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撕裂般的刺痛和窒息感。
她强迫自己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目光如同生了锈的铁钉,死死钉在桌案中央那幅巨大的战略地图上。
代表白泽盟控制区的疆域,被刺目的、象征死亡与吞噬的血红色颜色粗暴覆盖,一个个密集的凡人聚居点——黑石城、青木镇、白石堡……如同标记在屠宰场地图上的羔羊。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黑石城”那个狰狞的标记上反复划动、摩擦,仿佛要从那片象征绝望的血红中,硬生生抠出一线微弱的、几乎不存在的生机。
她对敌人的动机、内部的决策、即将到来的报复规模…一无所知。
眼前只有浓得化不开的、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将前路彻底吞噬。
笃笃。
两声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叩门声,在死寂得只剩下烛火噼啪声的书房内突兀地响起,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进。” 白槿的声音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和干涩,那是长久压抑下的疲惫。
老旧的门轴发出细微而悠长的“吱呀”声,一道清瘦却挺拔如修竹的身影悄然步入。
墨璃殇身着素净的弟子服,步履沉稳,径直走到书案前,对着那道承载着整个领地重担、仿佛随时会被压垮的身影,深深一揖,姿态恭敬而沉稳,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静气:“老师。”
白槿抬起头,眼中掠过一丝因思绪骤然被打断而产生的茫然讶异,随即被更深的、如同潮水般涌上的倦意覆盖:“何事?可是补给调度出了问题?还是……”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以为又是那些繁重琐碎、却又关乎存亡的日常事务。
“学生斗胆,”
墨璃殇的声音清越而平稳,却像一颗精准投入死水潭深处的石子,瞬间击碎了书房内令人窒息的沉闷,激荡起无形的涟漪,“思虑多时,有一策,或可…于此绝境死局之中,点燃一线星火,搏出一线转机。”
他的目光,越过摇曳的烛火,坚定地落在白槿疲惫却依然锐利的眼眸上。
白槿的眸光骤然一凝!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寒星,浓重的疲惫感被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锐利无匹的气息强行驱散、压制。
那眼神,仿佛穿透了迷雾,锁定了猎物:“讲!”
墨璃殇上前一步,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虚虚划过一道弧线,最终,带着某种沉甸甸的意味,精准地落在了地图上白泽盟腹地深处那些被刺目血红覆盖的凡人聚居区,黑石城、青木镇、白石堡…。
“老师,学生浅见。”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沉稳,“那‘影狐’虽如毒蛇遁入阴影,然白泽盟这头巨兽根基未动,其主力爪牙仍如悬顶之剑,随时可落。我等困守据点,虽有武神领域固若金汤,然终究是画地为牢,困兽犹斗。此乃取死之道,非上策。”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地图上那些血红的标记,仿佛能穿透纸背,看到其中无数绝望挣扎的灵魂:
“学生观武神像伟力,源于人心所向,信仰所聚,如火种,生生不息。白泽盟视凡人为血食,其治下生灵,必如身处炼狱油锅,日夜煎熬,怨气如沸汤,恨意似熔岩!此等滔天怨愤,岂非我天门可燎原之‘星火’?”
墨璃殇的手指猛地在那片血红的腹地中心用力一点!
指尖仿佛带着灼热的温度:“何不……趁其主力未至,遣精干死士,如星火撒豆,潜入敌后,引燃此火?以武神庇护之名,策动炼狱中之黎庶,于其‘血食牧场’之内,秘密建立新的……信仰之锚,神像节点!”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殉道者的激昂,“此乃釜底抽薪!将战火,烧进巨兽的心脏!”
白槿的瞳孔骤然收缩!
仿佛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她被迷雾笼罩的心神。
效西凉之事!
不,是更宏大、更凶险的绝地反击!
她猛地站起身,带起的劲风让烛火狂舞,墙上她的影子如同挣脱枷锁的凶兽。
她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缓缓闭上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
书房陷入了死寂,唯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她几乎微不可闻的、却沉重如山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