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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贝!看着我!你看看我!”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喊着,泪水汹涌而出,“不是你的错!不是!我们慢慢来!会好的!一定能好的!”我死死地抱住他,像抱住一根即将被狂风折断的桅杆,声音带着泣血的哀求,“别这样……求你了……别伤害自己……”
也许是那汹涌的泪水滴落在他颈侧,带来了冰冷的触感。也许是我带着哭腔的哀求穿透了他疯狂的怒火。高筱贝疯狂挣扎的动作,猛地一滞!
他高举着拐杖的手臂僵在半空,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粗重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
那双布满骇人血丝的眼睛,对上了我同样泪流满面、充满恐惧和心疼的脸。
疯狂的红潮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巨大的空洞和茫然。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被彻底击碎的脆弱和一种灭顶般的痛苦。高举的拐杖无力地垂下,“哐当”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回响。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高大的身体猛地一软,顺着墙壁滑坐下去,瘫倒在地。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蜷缩起身体,双手死死地抱住头,将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里。
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如同受伤幼兽绝望的悲鸣,从他紧捂的指缝间,断断续续、撕心裂肺地溢了出来。那声音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巨大痛苦、被彻底否定的绝望、以及对自身无能的愤怒!
“啊……呃……” 压抑的哽咽声在空荡的病房里回荡,混合着粗重而破碎的抽泣,一声声,像是钝刀子割在心口。他蜷缩在冰冷的墙角,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耸动,整个人被巨大的绝望和痛苦彻底淹没。
我跪坐在他面前的地板上,看着他这副被彻底击垮的模样,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撕碎,巨大的悲伤和心疼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栾云平的话是毒刺,而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又何尝不是将他推入深渊的帮凶?
“筱贝……” 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他剧烈颤抖的肩膀,却又怕惊扰了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
“别碰我!” 一声嘶哑的、带着巨大痛苦的咆哮猛地从他紧捂的指缝间迸发出来!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我伸过去的手,身体更加剧烈地往墙角缩去,仿佛那里是他唯一的避难所。他抬起头,那双被泪水彻底浸透、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被伤害的痛苦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
“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啊?!” 他嘶吼着,声音撕裂,“照片撕了!台砸了!腿断了!心也他妈被你撕碎了!你现在说对不起?!高筱贝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还是你心情不好就可以随便践踏的玩意儿?!”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看着他眼中那滔天的恨意和痛苦,看着他被逼到绝境的疯狂模样,巨大的悔恨和无力感瞬间将我吞噬!我浑身冰冷,如坠冰窟,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死死地瞪着我,胸膛剧烈起伏,泪水混合着汗水在他惨白的脸上肆意横流。那巨大的痛苦和愤怒仿佛要将他彻底焚烧殆尽。过了许久,那滔天的恨意才如同退潮般缓缓褪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疲惫和死寂。他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重新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身体蜷缩得更紧,只剩下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呜咽声在病房里回荡。
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般将我们两人彻底淹没。
***
时间在死寂和压抑中缓慢爬行。窗外的天色由亮转暗,暮色四合。病房里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勾勒出墙角那个蜷缩成一团、依旧在无声颤抖的身影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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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极其轻微、带着犹豫的敲门声打破了沉寂。不是烧饼那种大大咧咧的拍打,而是很轻的、带着点试探性的叩击。
我没有动,只是茫然地看着门口。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门口逆光处,是张云雷。他没有立刻进来,目光在昏暗的病房里扫视了一圈,先落在墙角蜷缩的高筱贝身上,停留了片刻,镜片后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跪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我身上。
“丫头,”张云雷的声音不高,带着他一贯的清冷,却意外地没有太多责备的意味,“出来一下。”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茫然地抬起头,看了看墙角那个依旧沉浸在自己痛苦世界里的身影,又看了看门口的张云雷。巨大的疲惫和一种被抽空的麻木感让我反应迟钝。
张云雷没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过了几秒,我才像是找回了些许力气,挣扎着从冰冷的地板上站起来。脚底的伤口因为长时间的跪坐和冰冷而传来尖锐的刺痛,让我趔趄了一下。我扶着墙壁,一步一步,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挪向门口。每一步都伴随着脚底的剧痛和心口撕裂般的钝痛。
走出病房,走廊明亮的灯光刺得我眼睛生疼。张云雷反手轻轻带上门,隔绝了病房里压抑的气息。他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双手插在裤袋里,目光平静地看着我,那眼神锐利依旧,却少了平时的疏离感,多了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探究。
“他怎么样?”张云雷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
“……”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发紧,发不出声音。眼泪不受控制地再次涌了上来。
张云雷似乎也没指望我立刻回答。他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病房紧闭的门,像是在隔着门板看着里面那个崩溃的人。
“栾哥的话,重了。”张云雷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没说错。”
我的心猛地一沉。
“高筱贝现在回去,”张云雷的目光转回我脸上,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我所有的脆弱和伪装,“确实只能添乱。侯筱楼和李筱奎的矛盾,不是他拄着拐杖回去吼两句就能解决的。新排的活儿,也不是靠他拖着条伤腿就能撑起来的。他现在需要的是静养,是把这条腿养好,是重新找回在台上的底气和状态。而不是拖着半条命,回去面对那一团乱麻,再把自己彻底耗干。”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像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剖开了所有试图回避的现实。残酷,却真实。
“可是……后台……”我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侯筱楼他们……”
“后台的事,有栾哥,有我,有烧饼。”张云雷打断我,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了,也轮不到一个伤员顶着石膏去扛。”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我惨白的脸上,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复杂情绪。
“至于你,”他的声音低沉了一些,“与其在这里哭哭啼啼,或者想着怎么让他拖着伤腿回去逞强,不如想想,你能为他做点什么实在的。”
我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张云雷没再解释。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很小的、看起来像是U盘的东西,递到我面前。
“拿着。”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冰凉,接过了那个冰冷的金属小物件。
“这是这几天新排的那段群口的录音。”张云雷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乱是乱了点,但框架还在。侯筱楼和李筱奎崩了之后,词儿和节奏都需要大调。尤其是捧哏的位置,现在是个大窟窿。”
他看着我,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种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托付的意味。
“你,”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地砸进我的耳朵,“不是一直跟在他后面,对活儿门儿清吗?不是连他小时候爱吃什么糖都记得吗?”
我的心猛地一跳!
“静下心来,好好听听。哪里不顺,哪里该翻,哪里该递,哪里该删……用你的耳朵,用你……对他的了解,琢磨琢磨。”张云雷的目光锐利地锁住我,“写下来。改好了,交给我。就当是……替他做点事。”
说完,他不再看我,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径直离开了。修长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留下我一个人,握着那个冰冷的、沉甸甸的U盘,僵立在病房门口,耳边回响着他最后那几句话。
“用你的耳朵,用你对他的了解……”
“替他做点事……”
病房里,压抑的呜咽声似乎已经停止,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U盘,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掌心。一股微弱的、带着刺痛的暖流,艰难地冲破了冰冷的绝望,在心口那巨大的空洞里,极其缓慢地……开始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