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诡画师

第4章 “转生”的骗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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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四:冰冷的铁链与永恒的黑暗。河湾边,巨大的石敢当在暮色中投下狰狞的阴影,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

阿芒被剥去外衣,仅着单薄的白色中衣,在冰冷的河风中瑟瑟发抖。两个壮丁粗暴地将她的双手反剪。冰冷的铁链,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重的铁锈味,穿过她纤细的锁骨!

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几乎昏厥过去,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她的手脚被粗糙的、浸透了黑狗血和刺鼻朱砂的麻绳死死捆住!绳结深陷皮肉,带来窒息的束缚感。

老族公石坚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手中捧着一碗浑浊的、散发着刺鼻腥气的符水,水面漂浮着燃烧的符灰。那个穿着破旧道袍的“先生”,手持一柄桃木剑,剑尖指天,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嘶哑低沉,如同毒蛇在枯草中穿行,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令人心悸的邪异力量。

冰冷的符水兜头泼下!腥臭粘稠的液体糊住了阿芒的眼睛、口鼻,带来窒息般的冰冷与绝望。

在意识被冰冷的河水彻底吞没前的最后一瞬,她挣扎着睁开被符水糊住的眼睛,目光死死投向石敢当底座——那里,在她被拖拽时挣扎踢蹬的位置附近,一处新凿的、尚未打磨平整的凹陷处,赫然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山桃花!

线条流畅,花瓣饱满,花蕊纤毫毕现,栩栩如生!正是山娃的手艺!那是他偷偷刻下的,准备在她十六岁生辰那天,亲手送给她的礼物!花朵旁边,还有几道新鲜、深深刻入石体的、歪歪扭扭、充满了刻骨恨意与无尽绝望的字迹:

“转生为煞,血债必偿!”

这最后的景象,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进阿芒濒死的意识!山娃!他没有忘记!他没有完全沉默!他用他的方式,刻下了他的爱,也刻下了他的恨与诅咒!这朵花,这行字,成了她沉入永恒黑暗前,眼中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光(扭曲的、绝望的光)!

下一刻,沉重的石块被绑在她身上,冰冷的河水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淹没了她的头顶!

铁链猛地绷直,发出令人牙酸的“铮”响!巨大的力量将她狠狠拖向漆黑冰冷的河底,锁骨处的铁链孔洞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无边的黑暗、窒息、冰冷与深入骨髓的绝望,成了她意识最后的感知。她感觉自己被死死钉在了石敢当那冰冷坚硬的基座之上,如同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殉道者,只不过,她殉的不是信仰,而是至亲的背叛与愚昧的残忍。

画面五:破碎与重聚的无间地狱。阿芒的意识并未消散。巨大的怨念与不甘,如同在死水中投入炽热的火炭,让她在冰冷的河底重新凝聚。

铁链与石敢当同化,成为禁锢她魂灵永恒的枷锁。她成了这片水域的核心,怨气的漩涡。更可怕的是,村民们愚昧的信仰开始了。

他们相信,阿芒的怨魂被石敢当镇压,吸收着河底夭折婴孩的“纯阴之气”,正在“转生”为强大的“石婆婆”,庇佑村庄平安,并“保护”那些婴灵等待“转生”投胎到想要男孩儿的媳妇腹中!

此后,所有不明原因夭折(甚至是被偷偷丢弃的女婴)的尸骨,都会被抛入这片河湾,堆积在石敢当周围。

村民们愚昧地认为,这些婴孩的魂魄会被“阿芒姐姐”保护着,洗去“晦气”,等待时机“转生”投胎到求子心切的媳妇腹中,下辈子做个男丁!百年间,阿芒承受着双重炼狱:

自身的怨毒—被至亲(祖父)献祭、被爱人(山娃)沉默、被村民抛弃的滔天怨毒,如同毒火日夜焚烧着她的魂体。

婴灵的怨念反噬—那些被强行抛入河底、懵懂无知、却充满不甘与困惑的婴灵怨念,无处安放,日日夜夜如同亿万只饥饿的毒虫,啃噬着她的魂体!它们不明白为何被抛弃,不明白“转生”的意义,只将无处发泄的痛苦与迷茫,本能地倾泻在离它们最近、同样充满怨气的“阿芒姐姐”身上!

她恨!

恨村民的残忍愚昧,恨石坚的冷酷无情,恨山娃的懦弱沉默!

但在无尽的怨念冲刷下,在这日复一日的痛苦折磨中,一种扭曲的、近乎病态的联系也在她与这些同样悲惨的婴灵之间滋生。

她既痛恨它们带来的痛苦,又无法真正憎恨这些同样被命运玩弄的弱小存在。一种扭曲的、带着无尽痛苦的“母性”联系,如同荆棘藤蔓,将她与这些婴灵紧紧缠绕。

她的魂体碎了又聚,聚了又碎。

每一次破碎,都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仿佛被投入磨盘碾磨成齑粉。每一次重聚,都加深着那永恒的绝望与诅咒。那“转生为煞,血债必偿!”的刻字,如同烙印,深深灼烧着她的核心,成为支撑她存在、也加深她痛苦的唯一执念。

这些记忆碎片如同冰冷的、带着倒刺的锁链,瞬间缠绕、勒紧、刺入林木生的意识!

那刻骨的恨意、无边的绝望、被至亲背叛的剧痛、以及百年孤寂的煎熬,让他神魂剧震,如同被投入了阿芒所承受的寒渊地狱!

而胸口的佛孽石种,却在这滔天的怨气滋养下,发出兴奋而贪婪的嗡鸣!表面的婴儿面容扭曲着,猩红的双眼闪烁着饥渴的光芒,疯狂地汲取着阿芒的痛苦记忆与周围弥漫的、精纯而扭曲的婴灵怨念!

石痂下的暗红枯油与幽蓝冰晶疯狂涌动、交融,仿佛在孕育着更恐怖、更不可名状的东西!

“呃啊——!” 林木生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残存的意志在记忆洪流的冲击下苦苦支撑,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

劫火鬼眼的视野剧烈闪烁,灰白色的画面中,河底那被铁链禁锢的、布满裂痕的少女魂体,正用她那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眼窝”,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拖入那永恒的黑暗深渊,与她一同承受这无间炼狱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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