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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碾碎最后一缕晨雾时,他已策马至燕府的角门。
门房见是他,连通报都免了,望着他腰间的玉佩轻叹 —— 自三年前小姐染病,这玉佩的主人便成了侯府与燕府之间最频繁的过客。
“姑娘在西厢房熏艾。” 翠微垂手而立,“今晨起便咳得厉害,偏要守着那炉艾草不肯挪窝。”
男子闻言,下颌线骤然绷紧,他没接话,靴尖碾过廊下新铺的青石砖,大步往西厢房走去。
此刻西厢房的窗纸洇着水汽,燕小姐斜靠在湘妃竹榻上,一头墨发如瀑般散落在竹席上,发梢间还沾着几丝未燃尽的艾草碎屑,随呼吸轻轻颤动,她面色苍白如纸,却在眼角扫了一层薄薄的胭脂,似雪中红梅,于素淡中添了三分艳色。
月白寝衣半掩香肩,领口微敞处,锁骨下方一点粉红色胎记若隐若现,形状恰似一瓣飘落的桃花,那是她身上唯一的瑕疵,却被男子视作天上的仙子坠落人间。
“又带了沉水香?” 她伸手接过锦盒,指尖抚过盒面暗纹,忽然低笑出声,“你总记着我喜香,却不知我早已换成了艾草。”
他这才注意到室内四处摆着青瓷小盘,里面盛着晒干的艾草碎末,连帷帐上都缝着细密的艾草香囊。
见他发怔,女子从枕边摸出个绣着并蒂莲的荷包,轻轻晃了晃:“太医说艾草暖宫,我便试着做了些,你闻,这味道多好,像极了...咱们小时候偷偷吃的野果。”
“明日立夏,我让人在你书房摆些艾草。” 她别过脸去,将荷包塞进他的掌心,“听说能驱蚊虫,省得你熬夜看书时被叮咬。”
“希儿,我...”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触到腕间凸起的骨节,心口骤然抽痛。
她却轻轻抽回手,从案头拿起那本《女戒》,书页间夹着的庚帖簌簌掉落 —— 是男子的母亲近日送来的,上面用朱砂圈着门第清白的闺秀名字。“舅舅说得对,侯府需要子嗣,我这副病骨,终究担不起当家主母的担子。”
“我不准。” 他抓起她腕间的庚帖掷向烛火,纸页瞬间燃成灰烬,“你明明知道... 我此生只娶你一人。”
女子望着跳动的火焰,忽然笑出泪来,泪珠砸在艾草香囊上,晕开小片水痕:“阿墨,你我都清楚,燕家女若为妾,两家颜面尽失,与其两败俱伤倒不如...” 她顿了顿,从妆奁里取出了那只送给自己的鎏金步摇,放到他手中,“以后还是做兄妹为好。”
步摇上的珍珠坠子晃得他眼花,此刻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明日我让人送艾草来。”
女子抬头看他,目光里有诧异,有痛楚,最终化作一声绵长的叹息。
此刻窗外日影西斜,日头已近正午,男子替她掖好被角后,转身离开了。
回府的路上,他怀里的荷包散发出淡淡的艾草香,混着她惯用的沉水香,让他的心里是越发难受。
经过街角药庐时,他忽然勒住马缰,瞧见门前晾晒的艾草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用多少珍贵的药草,只要能治好希儿的病,我在所不惜。”
暮春的溪水漫过少女的指尖,她将最后一把车前草放进竹篓,直起腰时听见远处林子里传来布谷鸟的啼声。
日头已近正午,竹篓里的艾草和薄荷被压得发蔫,叶片上的露水早被阳光蒸干,她摸了摸腰间褪色的香囊,里面装着昨晚新晒的紫苏叶 —— 那是给阿娘治咳疾的偏方,可再凑不齐买川贝的钱,怕是要耽误了。
思及此处,她加快了脚步往市集走去。
路过燕府的角门时,听见墙内传来断断续续的琴音,弹的是《采桑子》,却总在转调时卡住?像极了弹琴之人此刻凄凉的心情。
她本欲转身离去,目光却被墙角那几株野生的夏枯草所吸引。
她缓缓蹲下身子,正欲伸手去摘,忽闻身后传来马蹄声,回头时只见一抹猩红猎装闪过,正是前日在溪边问路的男子。
此刻集市里人声鼎沸,她在药材铺前铺开粗布,将艾草和薄荷分门别类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