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血裔

第13章 命运的齿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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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渊血幕彻底消散,污秽的铅云被纯净的能量潮汐撕开巨大的裂口。久违的、毫无保留的金色夕阳泼洒而下,温暖地抚摸着劫后余生的玉城大地,抚摸着战场中央那座象征着终结的巨大黑色石山,也抚摸着每一个幸存者疲惫却带着一丝释然的脸庞。

墨偃燔心枯槁的身影独立于战场边缘,脚下是碎裂成几块、失去所有光泽的扭曲血色颅骨。她望着那座石化的血肉山峦,浑浊的眼眸映照着胜利的余晖,干瘪的嘴角极其罕见地、极其缓慢地向上牵动,浮起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真正属于“人”的、带着解脱意味的微笑。这微笑,仿佛是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又仿佛是今日葬渊功成的慰藉,是压在心头万钧重担的片刻卸下。

她迎着那温暖的夕阳,微微仰起头,仿佛要汲取这久违的光明,洗去一身沉珂。

然而!

就在这胜利的宁静即将完全笼罩的刹那,阿婆浑浊瞳孔的余光,捕捉到了一抹极其不协调的、转瞬即逝的轨迹!

那是一抹深沉到极致、纯粹到令人心悸的黑气!它如同深渊最本源的恶念所化,狡猾地、无声无息地从那座石化巨山某道细微的、尚未完全凝固的裂缝中逸散而出!它没有惊天的气势,没有毁灭的能量波动,只有一种极致的隐匿与迅疾,如同鬼魅的阴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喜悦、心神最为松懈的瞬间,以超越感知极限的速度,朝着苍穹——不,是朝着苍穹之上某个特定的方向——亡命逃窜!

“不好!” 阿婆心中警兆如火山爆发!那绝非寻常逸散的能量,而是那“胚胎”核心爆碎后残存的、最精纯的、承载着其贪婪意志与进化本能的深渊之种!它竟然未完全湮灭,还保留着逃遁与寄生的本能!

脸上的微笑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惊悸!她枯槁的身躯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不再是催动葬渊时的赤红怨力,而是混合着墨绿能量与一种奇异、难以言喻的丝丝缕缕诡异红色气息!阿婆如同撕裂空间的箭矢,以仿佛燃烧生命本源般的速度,朝着那道即将消失在云层深处的黑气,不顾一切地追去!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再快一些!” 阿婆的意念在疯狂呐喊,枯瘦的手指向前虚抓,试图跨越那咫尺天涯的距离!

云层之上,冰冷而稀薄。一块通体散发着幽幽墨绿光泽的菱形晶体,正静静地悬浮着,如同亘古存在的星辰遗骸。晶体内,少年韩斌保持着被封存时的姿势,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的惊恐,仿佛时间在他身上彻底停滞。

那道深沉的黑气,目标明确无比!它如同嗅到了绝佳宿主的饿狼,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精准无比地朝着晶体内的韩斌,直扑而来!

而就在黑气即将触及晶体的瞬间,韩斌后背衣物之下,一道极其细微、平日里几乎无法察觉的血色印记,仿佛被宿命的呼唤惊醒,骤然亮起!它如同一个敞开的门户,与归家的孩子般袭来的深渊之种产生了致命的共鸣!

“不——!” 阿婆的意念发出无声的嘶吼!她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黑气的尾迹!

终究,慢了一筹!

噗!

如同泥牛入海,那道深沉的黑气毫无阻滞地穿透了坚固的墨绿晶体壁障,精准无比地、瞬间没入了韩斌的体内!那枚在他后背亮起的血色印记,如同饱餐一顿的毒瘤,光芒骤然炽盛了一瞬,随即又迅速内敛、沉寂下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留下印记本身似乎变得更加深邃、更加…“鲜活”了一丝。

阿婆的身影,在下一刹那,堪堪抵达!

“呃…!” 她枯槁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仿佛遭受重击!没有丝毫犹豫,她周身墨绿能量与那丝丝缕缕的奇异气息瞬间沸腾到极致!枯瘦的双手猛地按在墨绿晶体表面!沛然莫御的、混合着封印、净化与湮灭意志的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涌入晶体,灌向韩斌的身体!

“出来!给我出来!” 阿婆心中狂啸,力量毫无保留地催动!

晶体内的韩斌,身体在庞大的能量冲击下剧烈震颤!脸上凝固的惊恐表情似乎都扭曲了一瞬!他后背那枚血色印记再次亮起,爆发出强烈的抵抗红光!阿婆的力量如同最精妙的手术刀,在韩斌体内与那侵入的深渊之种展开了一场凶险至极的拉锯战!

然而,那深渊之种狡猾无比,且与韩斌体内原本就存在的血色印记本就一体!它如同最滑腻的毒蛇,深深钻入韩斌生命本源的最深处,与那血色印记的力量融合在一起,难分彼此!

阿婆的力量狂暴冲刷,几乎要将韩斌的经脉撕裂!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深渊之种的存在,却无法将其彻底逼离,更无法将其湮灭!每一次冲击,都仿佛在撼动韩斌生命的根基!

僵持!凶险的僵持!

就在这僵持的瞬息之间,在阿婆将全部心神与力量都用于驱逐深渊之种、无暇他顾的刹那,一丝极其微弱带有来自仿佛深渊的毁灭气息,竟在阿婆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顺着她灌入韩斌体内的能量洪流,悄然无声地、如同水滴渗入海绵般,渗入了韩斌后背那枚抵抗激烈的血色印记之中!这缕气息是与那道黑气同一位阶的毁灭之力

两道“红芒”,一道来自阿婆体内未知的毁灭之力,一道来自韩斌本身的神秘印记。它们毫不相干,性质迥异,却在最深的“本源”层面,隐隐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同出一源的微妙相似感!这缕外来红芒的渗入,并未增强印记的抵抗,也未帮助驱逐深渊之种,它只是悄无声息地沉淀、融入,仿佛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只在最深处留下了一圈无人察觉的涟漪。

最终,在韩斌身体即将承受不住双重能量冲击而崩溃的边缘,阿婆只能发出一声蕴含着无尽疲惫、不甘与挫败的叹息。

“唉……”

叹息声仿佛抽干了她最后的气力。她明白,事不可为。继续下去,韩斌必死无疑。

枯槁的手指带着万钧沉重,强行改变了能量的流向。不再试图驱逐,而是转为镇压!那狂暴的墨绿能量化作无数道坚韧的枷锁,配合着晶体本身的封印之力,将那道侵入的深渊之种,连同韩斌后背那枚变得更加诡异莫测的血色印记,死死地禁锢、压缩最终牢牢地逼回了印记深处,如同被镇压在万丈冰渊之底,陷入最深沉的“死寂”状态,不再有丝毫异动传出。

做完这一切,阿婆本就枯槁的身形仿佛又佝偻了几分,气息中那股行将就木的腐朽感更加浓重。她看着晶体中昏迷(依旧凝固)的韩斌,看着他背上那枚看似平静、却已埋下腐朽种子的印记,浑浊的眼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未能竟全功的遗憾,有对未来的深深忧虑,更有一丝…宿命般的无力感。

她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晶体表面,声音沙哑得如同风中残烛,带着洞悉天机的苍凉与认命般的沉重,低低地、只有自己能听见地叹道:

“这就是命啊…”

随即,她不再停留。枯槁的身影裹挟着黯淡了许多的墨绿光芒,催动着那块承载着未知宿命与双重隐患的墨绿晶体,化作一道幽暗的流光,朝着她隐匿在玉城深处的破败小屋,疾驰而去。

夕阳的金辉洒满新生的大地,玉城迎来了喘息。而苍穹之上,一块墨绿晶体包裹着一个被命运诅咒的少年,正飞向一个充满变数、危机四伏的未来。深渊的威胁看似终结,但那深埋于血肉与印记之下的种子,以及那意外渗入的、同源异质的红芒,如同两颗滴答作响的定时炸弹,为这来之不易的和平,蒙上了一层无法驱散的阴影。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

………………………………………………

墨绿流光包裹着晶体与枯槁的身影,划过玉城劫后余生的天空,朝着那隐匿于老城深巷的破败小屋疾驰。夕阳的余晖为这座饱经摧残的城市镀上了一层虚幻的暖金,却无法驱散阿婆心头那因深渊之种逃脱而凝结的沉重冰寒。

“呃——!”

骤然间,一股撕心裂肺、仿佛灵魂被硬生生扯裂的剧痛,从她胸口正中的封印之处——那枚深嵌皮肉、紧闭的深渊之眼——猛然爆发!这痛苦来得毫无征兆,却凶猛绝伦,远超以往任何一次反噬!

“噗!” 阿婆身形剧颤,一口暗红色的污血不受控制地喷出,周身沸腾的墨绿光芒瞬间黯淡、紊乱!那包裹着韩斌的墨绿晶体剧烈晃动,差点从高空直坠而下!她强提一口本源之气,才勉强稳住身形与晶体,但速度已是大减。

她惊骇地低头,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扯开旧棉袄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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