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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看西厢梅苑,八扇檀木屏风上皆是苏绣的百梅图。
典韦刚推开房门,头顶轰然落下二十四个包铜酒坛,以红绸结成的蛛网状悬在半空。夏侯惇的粗嗓门震得窗纸簌簌作响:“传闻典将军力能扛鼎,且看今日能接住几坛合卺酒!”
伊雪梅轻轻掀起一丝盖头,却见那呆子当真扎起马步,古铜色臂膀青筋暴起。
第一个酒坛坠下时,典韦竟以额头相迎,酒液如金瀑泻入他张大的口中。
第二个酒坛将至,新娘再坐不住,纤足勾起妆台上一把金算盘——这正是她平日打理府库的兵器。算珠叮当撞破酒坛,琥珀琼浆化作细雨洒满喜床。
“你这憨货!”
伊雪梅劈手夺过第三个酒坛,却见坛底粘着张字条:“饮半坛,说句体己话”。
典韦瞪着滚圆虎目,忽然将新娘连人带坛扛上肩头:“俺不会说漂亮话,但往后你要星星,俺就造云梯!”
满院哄笑中,荀彧指着被典韦踩出裂痕的青砖叹道:“明日怕要请工匠来重修西厢。”
东厢竹轩却是另番光景。伊雪竹端坐锦榻,盖头下的流苏却无风自动——窗外忽飘进十八盏琉璃梅灯,每盏灯下垂着玄铁锁环。
郭嘉醉醺醺的声音自廊下传来:“常山赵子龙的七探盘蛇枪,可能不碰灯壁取梅芯?”
赵云凝目细看,但见每盏灯内竟真有蜡塑的梅花芯子,花蕊处嵌着颗夜明珠。
廊外传来夏侯渊的笑骂:“奉孝这厮,却这为难新郎官!”
却见银枪倏忽如龙,枪尖点地借力腾空三丈,绛红枪穗扫过琉璃灯时,十八颗明珠齐齐落入托盘。最绝是那蜡梅分毫未损,反被枪风吹得绽开三层花瓣。
众人喝彩声中,伊雪竹忽觉掌心微痒。
低头见枪穗自屏风缝隙钻入,正勾着红盖头一角。
外间赵云朗声道:“可否请娘子赐个彩头?”
新娘子咬唇轻笑,从袖中甩出陪嫁的寒光剑。但见寒光过处,盖头齐整地分为两半,一半挂在枪穗,一半仍覆在凤冠之上。
夏侯惇拍案叫绝:“好个枪剑合璧!”
亥时将尽,两处洞房忽有侍女捧来鎏金食盒。揭开竟是五毒盅——青瓷碗里游着赤练蛇、碧玉蟾蜍、紫蝎、银蜈蚣、金头壁虎,皆用参汤煨着。
曹操的声音自中庭传来:“此乃南蛮苗女的合欢蛊,新郎倌需以唇渡给新娘……”
话未说完,伊雪月掷出茶盏打翻食盒:“主公愈发胡闹了!”
却见伊雪梅从容拔下金簪,往蛇首七寸处轻轻一按,毒牙竟弹出粒夜明珠。那边伊雪竹早捏开蟾蜍下颌,取出卷洒金婚书:“白首不离”四字正是赵云笔迹。
众人才知中了雪月府女官们的计,原是用机关做的戏耍玩意。
郭嘉倚着醉月亭栏杆苦笑:“早该想到,伊府哪会真用阴毒手段……”
子夜人散,赵云洞房内忽起剑鸣。新娘卸去钗环,执剑在合卺杯上刻下“生死同契”。银枪忽自梁上飞下,枪尖在剑痕旁补了句“山河为证”。
典韦那边却是鼾声如雷,伊雪梅无奈替夫君卸甲,却在贴身里衣发现缝着张皱巴巴的纸,展开竟是歪扭童谣:“典家郎,力气大,护着竹娘打天下”。
窗缝偷看的伊雪兰、伊雪菊憋笑憋得浑身发抖,忽见红烛爆了个灯花,吓得匆匆逃回跨院。
东方既白,雪月府正房内,伊雪月顶着一双黑眼圈从远处飞奔而来,降下时不由地打了个哈欠,可眼中的兴奋以及脸上的红晕却泄露了她的踪迹。
昨夜闹完洞房,众宾客离去后,伊雪月又悄悄潜了回去,直到天色微亮,房内再无声响方才悄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