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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空中冷日高悬,洒下清冷的光辉。老者手中提着一把剑,剑尖上正滴着血,那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将地上洁白的雪染得一片通红,比绽放的梅花还要鲜艳几分。
老者已经不是刚才的那一副模样,他弯曲的背已然挺直,额头上的皱纹和长长的须眉消失不见,目光变得冷酷无比,面色铁青。
他身子一抖,背上的竹篓就飞了出去,整个人站在那里,身上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仿佛周遭的空气都被这股寒意冻结。
老者将手中的剑微微一抖,山石后面立即飞窜出四个蒙面的黑衣人。
黑衣人从头到脚都是黑的,只露出一双贼亮贼亮的眼睛,在这洁白的雪色中,犹如狡猾奸诈的恶狼。
“顺着血迹给我追,不留活口,贫道只要玄玉和秘籍!”
老者说话了,他说话的语气平淡如水,却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宣判。
四个黑衣人齐声道:“是!”
四条黑影一闪,又消失在了山石之后,原地只留下了一阵“嘎嘎嘎”的怪笑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江湖险恶,险恶的江湖,人在江湖,不得不防。
当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叶云天和林梦夕后悔不已,曾经灵木道人教导他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们偏偏认为只要“不存害人之心”就可以了,只要人人心里都有“害人之心不可有”的观念,又何必“防人之心不可无”呢?
错了!这次他们错得实在很惨!这次错误几乎使他们命丧黄泉!虽然他们还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要他们的命,但他们知道这件事情一定和自己的师父有莫大的关系。
夜晚繁星点点,繁星点点的星空下有一个小村庄。村庄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四周的树木像是沉默的守护者。
村庄的东头有一间茅草屋,茅草屋的茅草在夜风中微微摇曳,屋内躺着两个重伤的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女人背上的襁褓中还包裹着一个正在啼哭的婴儿。婴儿的啼哭惊声动了整个村庄里的狗,狗吠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掩盖了婴儿的啼哭声。
村庄的西头有四个黑影匆匆袭来,他们有鹰一样锐利的眼睛、狼一样灵敏的耳朵、狗一样敏锐的嗅觉和豹一样的速度,一瞬间四个黑影就消失在了村庄里。接下来四处的狗吠声变成了惨叫声,这种惨叫声里充满了死亡的气息,仿佛将整个村庄拖入了黑暗的深渊。
危险在步步紧逼,婴儿忽然停止了啼哭,他似乎知道父母此刻遇到了危险。已经重伤昏迷的叶云天猛然惊醒,他轻轻地摇动着旁边的林梦夕,悄声道:“梦夕,快醒醒!梦夕,快醒醒!”
林梦夕伤得更重,那突如其来的一剑,正好从她第三、第四根肋骨中穿过,几乎刺穿了她那瘦弱的身体。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气若游丝:“你别管我了,快带着孩子离开!”她说不出更多的话,却急得眼里含满了泪水!她最后的真气全部用在了完成那一招“无为遁空术”上面,直到逃离敌人的追击。
此时的叶云天满心悲戚,然而越是伤心,他反倒愈发冷静。他绝不会丢下孩子,更不可能丢下林梦夕。
他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捆在自己背上,然后费力扶起林梦夕,匆匆离开了那间茅草屋。
不一会儿,死亡的阴霾就如恶魔的阴影般笼罩在了整个小村庄的上空。寒风呼啸着,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甚至连一只瘸腿的鸡都未能幸免于难!
黑衣人宛如追逐猎物的群狼,穷凶极恶地紧紧跟随在猎物后面。
夜色深沉,月光黯淡,他们并不急着捕到猎物,而是凭借猎物留下的蛛丝马迹步步紧逼。因为他们也不敢保证能够一击得手,所以就这样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耗着,等待猎物自己精疲力竭,然后坐享其成。
前面是一条河,天气虽冷,河水尚未完全结冰,只是河面上漂浮着些许薄冰。
叶云天沿着河边找到一块芦苇茂密的地方隐藏了下来。四周静谧无声,只有寒风掠过芦苇发出的沙沙声响。他从河里取来水,将水滴在林梦夕干裂的嘴唇上。
林梦夕的脸色因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如纸,叶云天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
曾经如鲜花一般娇艳动人的妻子,现在却已奄奄一息,他心痛如绞,再看看熟睡中无知无觉的孩子,更是心如刀割。
无论如何,叶云天总能保持清醒的头脑,他心想:“如果一直这样逃下去,迟早会被对方给捉到的,倒不如先将孩子送出去,能否活命就看他的运气了。至于我和梦夕,大不了和他们同归于尽!”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周是一片荒芜,如何才能将孩子送出去呢?
望着周围摇曳的芦苇和干枯的竹枝,叶云天忽然有了主意。
在这寂寥的荒野中,冷风呼啸着穿梭于芦苇丛间。他自幼心灵手巧,立即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剑,奋力砍来一些芦苇和枯竹。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孤独而坚定。
不一会儿,这些芦苇和枯竹就在他的巧手下变成了一叶小竹舟。他还用柔软的枯叶将小竹舟垫得厚厚的,看上去十分暖和,仿佛是为孩子精心打造的一个温暖的小窝。
做完这些事,叶云天已是满头大汗,他胸中隐隐作痛,心里也充满了无尽的悲伤。
悲伤的情绪如浓雾般笼罩着他,但已然无用。此刻,他需要做的是将悲伤降到最小。所以,他决定用小竹舟送走孩子,虽然这很冒险,但是总比跟着自己和妻子送死要好很多。至少孩子随着小竹舟飘荡下去,或许还有一丝生存的希望。
小竹舟里,一件溅血的道袍,两册泛黄的古书。
叶云天颤抖着双手将灵木派祖传玄玉从脖子上取下来,轻柔地戴在孩子的脖子上,然后用道袍将孩子紧紧地裹起来。
他双眼含泪,声音颤抖道:“孩子,今日爹娘不幸遭此大难,将你送走实属迫不得已,望你能够体谅爹娘的一片苦心!”
他不再多说,取出一道灵符,在这清冷的月光下,默念几声咒语,灵符便飘飘然隐进了小竹舟中。
小竹舟金光一闪,融化掉了河面上的冰雪,顺着缓缓流淌的河水渐渐远去,消失在了这茫茫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