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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味道混着焦糊气，在特护病房里凝滞。
心电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像秒针在切割死寂。
林羽躺在维生舱里，惨白的修复凝胶覆盖全身，只露出那张焦黑龟裂的脸。
每一次呼吸机微弱的抽动，都牵动着舱外人的神经。
苏晚晴坐在轮椅上，毯子盖着双腿，左手腕缠着厚厚的绷带，底下是引信烧毁后的黑色焦痕。
她的目光，像被无形的线牵着，牢牢钉在林羽心口的位置。
那里，隔着凝胶和纱布，是那道几乎要了他命的旧疤。三天了，他没动过一下，像一截真正烧透的焦木。
“看够了吗？”陈叔沙哑的声音打破沉寂。
他斜靠在门框上，枯瘦的左臂吊着绷带，露出的半截小臂上，暗红裂纹如同干涸河床的龟裂，狰狞地盘踞着。
他晃了晃手里冰冷的营养液袋，透明管子连进林羽的静脉。“再看，这混小子的骨头缝里也长不出花来。”
苏晚晴没回头，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他的骨头…还会‘冷’吗？”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腕间的绷带，那里残留着被“烫”过的幻痛。
“冷？”陈叔嗤笑一声，走过去粗暴地调整着维生舱的参数，屏幕上的生理曲线被他按得一阵乱跳。
“他全身骨头缝里都塞满了钛合金修复支架！比冰箱还‘冷’！”
他动作很大，带着一种无处发泄的烦躁，枯手指着林羽焦黑的脸。
“倒是你！那点金血都快哭干了！省着点！再他妈这么耗下去，他还没锈透，你先把自己点灯熬油烧没了！”
苏晚晴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睫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她推动轮椅，靠近维生舱。
冰冷的舱壁倒映着她同样没有血色的脸。
她伸出手，指尖隔着透明的观察罩，虚虚地描摹着林羽心口旧疤的位置。
那里，修复凝胶下，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暗红纹路在搏动，像休眠的火山。
“工伤…”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让暴躁的陈叔动作猛地一滞。“…您答应他的，十倍。”
陈叔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梗了半天才恶声恶气道：“老子认！等这王八蛋醒了，老子亲自给他数现金！堆他病床上！压死他！”
他猛地转身，抓起旁边托盘里一支新的修复凝胶，动作粗暴地撕开包装，挤进维生舱的补充口，仿佛跟那凝胶有仇。“妈的，最贵的药！全给他用上！看他还敢不敢装死讹老子的钱！”
苏晚晴不再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着修复凝胶慢慢覆盖林羽干裂的嘴唇，看着他额角一道细微的、未被凝胶完全覆盖的焦黑伤口。
一滴泪，毫无征兆地从她眼角滑落。不是之前的金色，是清澈的、属于苏晚晴自己的眼泪。
它滚过苍白的脸颊，在下颌停留了一瞬，然后坠落。
嗒。
轻得几乎听不见的一声。
那滴泪，精准地穿过维生舱观察罩预留的微隙，落在林羽额角那道焦黑的伤口边缘。
滋…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
那焦黑的伤口边缘，沾染泪水的皮肤，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
一道比发丝还细的、几乎看不见的暗银光泽，在焦黑的死皮下极其微弱地…闪烁了刹那！
【暗银骨骼活性微弱复苏…】
【覆盖率：10.86% → 10.87%…】
维生舱内，林羽搭在身侧的左手，那根唯一还算完好的小指，在修复凝胶下，极其轻微地…弹动了一下！快得像错觉！
“滴！” 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异常提示音！
代表神经电信号的一条曲线，猛地向上窜起一个细小的尖峰！
虽然瞬间回落，但打破了三天来死水般的平稳！
“什么？！”陈叔猛地扑到监护仪前，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枯手指着那条残留的凸起波形，“刚才…刚才那是什么？！”
苏晚晴也看到了。
她的呼吸瞬间屏住，手紧紧抓住轮椅扶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目光死死锁在林羽那只刚刚动过的小指上，仿佛要将那里烧穿。
陈叔猛地转头，目光如鹰隼般射向苏晚晴：“你刚才干什么了？！”
苏晚晴抬起微微发颤的手，指向林羽额角那点微不可查的湿润痕迹，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轻颤：“…眼泪…滴在那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