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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北角,废弃的寒冰窖入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口腔,散发着经年不散的阴冷与潮腐气息。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一股刺骨的寒气夹杂着浓烈的霉味扑面而来,激得人汗毛倒竖。窖内空间不大,借着侍卫手中火把的光芒,可见四壁凝结着厚厚的、脏污的白霜,地面湿滑,角落堆积着不知名的破烂杂物。
沈笑笑裹着一件厚实的素色斗篷,小脸在寒气中显得有些苍白。碧桃和苏嬷嬷紧随其后,脸上带着担忧。几名东宫派来的、穿着御药房杂役服饰的太监,面无表情地抬着一个小巧的紫铜药炉和几样药材跟了进来,眼神却如同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窖内每一个角落。
“沈姑娘,地方简陋,还请担待。”为首的杂役太监声音平板无波,指挥着人将药炉放在窖内相对干燥的一处空地,“炉火已备好,药材在此。奴才们就在门外候着,姑娘若有吩咐,随时召唤。” 话虽恭敬,但那寸步不离的架势和审视的目光,分明是监视。
沈笑笑淡淡点头,目光扫过那药炉和药材——玄阳火莲子、冰魄玉髓、九心海棠……一样不少,正是她“所需”。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有劳公公。此地阴寒,正合我意。碧桃,生火。苏嬷嬷,劳烦您帮我看着点药材,莫要被寒气侵染失了药性。”
碧桃强压着紧张,笨拙地引燃药炉下的银丝炭。苏嬷嬷则沉着脸,将药材一一摆放在药炉旁的石台上,目光警惕地扫过那几个“杂役”太监。沈笑笑则走到窖内深处,背对着入口,假意观察墙壁上凝结的霜花,实则【引灵】天赋全开,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涟漪,悄无声息地扩散开去,仔细感知着窖内的气息流转和……那堵隔开寒冰窖与紫宸殿秘库区域的厚重石墙!
冰冷的石墙在她精神感知中如同一道沉默的屏障,厚重、坚固,隔绝着内外。然而,就在她精神力尝试穿透墙体、探寻秘库方向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灵性”波动,如同黑暗中的萤火,从石墙的某个位置反馈而来!
冰冷、纯粹、浩瀚!带着一种亘古不变的沉寂与内蕴的温润生机!
寒髓玉精!
它就在墙的另一侧!紫宸殿秘库深处!
沈笑笑的心脏猛地一跳!找到了!虽然隔着厚重的墙体,无法精确定位,但这股同源灵性的共鸣,如同最精准的灯塔,为她指明了方向!接下来,就是要如何在这铁桶般的监视下,找到通往秘库的路径,或者……制造一个能接触到寒髓玉精的机会!
她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不动声色地收回精神力,目光随意地扫过药炉旁的石台。就在她目光掠过石台边缘一处不起眼的、积着薄霜的凹陷处时,【引灵】天赋骤然传来一丝极其隐晦、却异常尖锐的“灵性”警示!
那凹陷处,看似只是石台年久风化形成的坑洼。但沈笑笑的精神力却清晰地“捕捉”到,坑洼底部,静静地躺着一个巴掌大小、素面朝天的香囊!香囊本身材质普通,毫不起眼,但囊内散发出的那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精神麻痹和诱导气息的甜香——醉梦散!正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陷阱!
沈笑笑瞳孔微不可查地一缩。这香囊放置的位置太刁钻了!若非她天赋异禀,寻常人根本察觉不到!一旦她靠近药炉专心“炼药”,或者碧桃、苏嬷嬷无意间碰到这个角落,吸入这无色无味的“醉梦散”,后果不堪设想!轻则昏迷不醒,重则神魂受损!
好一个阴毒的手段!东宫的人,是想让她在这“疗伤”过程中“意外”昏迷,然后顺理成章地接管现场,甚至……栽赃嫁祸!
沈笑笑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她装作查看炭火,自然地走到碧桃身边,借着弯腰拨弄炭块的瞬间,指尖凝聚一缕极其细微的【引灵】之力,如同无形的丝线,精准地“勾”住那香囊,将其悄无声息地挪到了石台下方一处更深的、积满污垢的阴影缝隙里,并用碎石和冰屑掩盖住。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在昏暗的光线下,连近在咫尺的碧桃都未曾察觉。
“火候差不多了。”沈笑笑直起身,对碧桃道,“先放冰魄玉髓,中和窖内寒气对炉火的压制。” 她开始有条不紊地指挥,仿佛真在专心炼制那子虚乌有的“疗伤药”。精神力却如同最警惕的雷达,时刻监控着那几个监视者的动向,以及窖内任何细微的能量波动。
静思堂,瑞王萧珩的书房。
气氛沉凝如铁。萧珩坐于书案后,面具覆盖下的脸看不出表情,指尖却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节奏。影枭伤势未愈,脸色苍白地侍立一旁。案上,静静摆放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盒盖敞开,露出里面几株通体洁白如玉、花瓣晶莹剔透、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奇花——玉骨冰兰。
“殿下,东宫送花的人已经走了。”一名暗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房中,单膝跪地禀报,“东西放下,只说太子殿下关心王爷畏寒之症,别无他言。属下暗中观察,送花之人脚步沉稳,气息内敛,是练家子。他在院中停留片刻,目光扫视过书房、侧院厢房以及……通往内室的方向,方才离去。”
“关心?”萧珩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如同金铁摩擦,“黄鼠狼给鸡拜年。查清楚花有没有问题。”
“是!”另一名专精药理的暗卫上前,小心翼翼取出一株玉骨冰兰,用特制的银针、药水反复测试,甚至刮下少许花粉置于鼻尖细嗅。片刻后,他回禀:“主上,花本身无毒,花粉也无异常,确是上品玉骨冰兰,有温养经脉之效。”
无毒?
萧珩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东宫送来如此珍贵的灵花,仅仅是为了“示好”?绝无可能!他目光如电,再次扫过那几株冰兰。洁白的花瓣,玉质的枝干,幽冷的气息……等等!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其中一株冰兰的根部!那里,缠绕固定花枝的并非寻常丝线或草绳,而是一根通体乌黑、毫不起眼、却异常坚韧的……木丝!这木丝的颜色和质地,与冰兰洁白的根部形成了极其隐蔽的对比!
“取下来!”萧珩声音陡然转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