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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吴叔叔?”陆观棋保持着警惕,陆成业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可能是平白无故,他要做什么?
陆成业套近乎般的回:“苏河府的知府,和爹是同年进士,只要是他进京都会来府里做客的吴叔叔。”
陆观棋道:“记得,不过好几年没见了。”
“起码有三四年了,他前段时间进京来看望爹,他说在苏河府见到一个很像你的人,但是擦肩而过,没敢认。爹说你出公差了,不知道你去了哪儿,但应该是你。”陆成业是在套陆观棋的话。
陆观棋哈哈大笑:“我去的地儿不是苏河府,吴叔叔肯定是看错了。我去的是图州。”
果然,陆成业的脸色变得僵硬,但很快消散,他道:“图州是又出事了么?之前是宋泊简贩售私盐,朝廷刚查办完的地界这么不太平?”
陆成业整日跟在陆进身后,陆家的铺子也是他在打理,陆观棋猜他不仅知道肯定还参与其中。他提吴叔叔,无非是想要打探自己的动向,正好,陆观棋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敲山震虎’。
“嗯,图州黑市死灰复燃,不仅还有私盐在流通,甚至出现了朝廷的赈灾粮。”
陆成业警觉,“赈灾粮?”
“不仅是赈灾粮,还有朝廷的商品粮,同时有两种粮食在黑市流通,现有证据表明这些粮食最终都流向了北楚。”
“大全禁止向北楚贩卖粮食,这可是违反朝廷律法的通敌大罪啊。二哥一定要把幕后贼人揪出来,还大全一个安定祥和的环境。”
“这是自然。大全和北楚和平相处不过二十几年,若是北楚因为得到粮食而充盈军队力量,两国战火早晚会燃起,届时百姓流离失所、背井离乡,国无宁日、家不复家。在背后倒卖粮食的人,罪大恶极。”
陆观棋凝视着陆成业,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话,和陆进早日收手。
陆成业挤出一丝笑,“二哥说的是。”
夜幕之下,陆家三兄弟围坐一桌,桌子上摆满了好菜和珍酒,一个手持酒瓶的丫鬟立于一侧,随时为他们斟满酒。
陆成业举杯:“我敬二位哥哥一杯,一是庆祝大哥恢复,二是给二哥洗尘,我先干为敬。”
一仰头,满杯白酒尽数入肚。
陆兆松对自己失去的这些年不免心生感慨,他道:“五年里,观棋入仕为官,成业辅佐父亲,只有我这个做大哥的在原地踏步,感谢两位弟弟为陆家争光,今后我会努力赶上你们的。”
不胜酒力的陆兆松一饮而尽。
轮到了陆观棋。“大哥一直都是我的榜样,以大哥的文采,下次科举定能一鸣惊人,夺得魁首。”
陆兆松不好意思的傻笑两声:“五年前,我有这个自信,现在没有了。只有年纪在涨,学识和心智都原地踏步。我就好像睡了一个很长的觉,醒了发现很多事情都变了。”
说着,陆兆松的眼神逐渐落寞,酒的作用之下,他开始深刻剖析自己,反思自己:“我想和忘宜好好过日子,可我总也找不对方法,我做的事都是适得其反。”
陆兆松满脑子都是今天在游船时的糗事,忍不住叹气。
陆成业眼珠子一转,举起杯子,道:“大哥和大嫂吵架了?”
“没有,忘宜不会和我吵架的,我今天带她去游船,差点翻船,要不是她机敏,喊我赶快走,我俩今天非得成‘落汤鸡’不可。”
“差点翻船,那不是没翻么,大哥别总什么事儿都压在自己心头,时间长了郁结难舒,对身体不好。“陆成业哄着陆兆松又喝了一杯。
陆观棋知道陆兆松不胜酒力,想要阻拦却没来得及说出口。
“当初是我代替大哥去落雁城接亲,落雁城许多百姓跑去看热闹,他们对大嫂嫁给大哥这门婚事,议论可不少。”陆成业了解陆兆松,老好人一个人,非常容易愧疚。“裴家是落雁城的首富,裴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大嫂论家世论才学都是翘楚,嫁给大哥……那些百姓不会说话,大哥不用往心里去。”
果然,陆兆松的眉头拧成一团,神情暗淡。
陆成业见状立马道:“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儿,咱兄弟三个难得一聚,来,喝。今晚不醉不归。”
三个人,心思不同,却不约而同的都想要借酒消愁。
等一个多时辰后散场,已经喝得最少的陆观棋也是脚步踉跄,而陆兆松更是需要小厮搀扶送回雎尔斋。
陆成业推开要扶他的丫鬟,站不稳也要站起来,指着陆观棋,“陆观棋,你不要太拼命太努力,没用,你知不知道,你和我一样,我们都不是长子!再努力也没用!没人会认可我们!”
陆观棋冷笑一声,摇摇头,不想理会他,遂转身离开。
一个人穿过层层的庭院,踩着府中的石子路,夏天的晚风都是热的,陆观棋重重吐口气,想到父亲做的私盐和粮食勾当,他两边的太阳穴就传来阵痛。
终于回到韶光苑,陆观棋已经懒得洗漱,只想换了衣服便躺着睡。走到自己的内室门口,他才反应过来,屋子怎么是点着灯的。
手上没数,用力用大了,猛地推开门发出响声,他刚走进去两步,内室里面居然出来一个穿着里衣的女子。
“二少爷,您回来了。”
江岁宁披散着头发,一身勾勒出身形的白色里衣,见到陆观棋脚步发虚,赶紧上前扶着。
她出现在自己的内室,这把陆观棋吓得酒醒了一半,他快速后撤一步,和江岁宁保持距离。
“江岁宁?你怎么在我房间?还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江岁宁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奴婢是来服侍您的……”
白酒之下的陆观棋这才回想起母亲提过要把江岁宁给自己做通房丫鬟。
陆观棋连连摆手,“不行,我不需要,你快穿上衣服离开。”
江岁宁噗通一声跪下:“二少爷,奴婢的命是您救的,奴婢愿意服侍您,求您看看奴婢吧。”
陆观棋深呼吸,尽可能的心平气和,解释:“我和我娘之间有点不愉快,是我们母子沟通的问题,和你没有关系,你是一个好姑娘,我不希望你做个通房丫鬟毁了自己一辈子。出去吧。明天早上我会和我娘说。”
江岁宁流下两行清泪,她摇头不肯走:“是奴婢自愿的,不会毁了奴婢一辈子,自从二少爷把奴婢从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救出来,奴婢的心就是二少爷的了。您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一定会伺候好您。”
陆观棋感到无比的烦躁,他不由得抬高音量:“我说的很清楚了,你赶紧走。”
江岁宁没回答,也没动,跪在地上默默哭着。
实在是无法继续忍受这种诡异的气氛,陆观棋干脆上前拽着江岁宁的胳膊把她拖出房门外,然后重重的关上门,并从里面反锁上。
江岁宁哭着拍门:“二少爷,二少爷。”
她的声音引来了韶关苑其他下人的注意,大家以为出事了,都跑了过来。
映入大家眼帘的便是身穿里衣的江岁宁被陆观棋赶出房间的样子。
大家目瞪口呆,其中一个丫鬟唤道:“岁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