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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遇之坐在药柜前，左臂缠着的绷带渗出暗红血迹，见她进来，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如释重负。
「你总算来了。」他声音沙哑，推过一杯温茶，「萧承锐的影卫摸到京城了。」
沈栖凰指尖触到瓷杯的温热，想起临行前青棠递来的精铁匕首还藏在袖中。
窗外阳光正好，照在药圃新栽的蘅草上，叶片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晕。
她忽然想起凤仪宫里那株被精心养护的蘅草，永远开不出山野间的泼辣劲。
「知道了。」她呷了口茶，目光落在江遇之受伤的臂膀上，「处理干净了？」
江遇之点头，从抽屉里拿出半块断裂的玉佩——玉质温润，刻着大梁皇室的玄鸟徽记。
「三个影卫，全封在城西乱葬岗了。」他顿了顿，看着她素净的脸，「你不该冒险出宫。」
沈栖凰放下茶杯，指尖划过杯沿的荷纹。「在宫里才是冒险。」
她想起慕容玦看她时越来越炽热的眼神，想起那双眼眸里渐渐显露的占有欲，「他快要发现了。」
江遇之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支骨笛——笛身黝黑，隐约可见熔铸的剑刃纹路。「影凰卫已就位，」他将骨笛放在桌上，发出清越的声响，「只要你一声令下。」
权力的齿轮一旦开始转动，便再无回头之路。她拿起骨笛，笛身冰凉贴合掌心，一如当年握住萧执圭递来的剑柄。
「再等等。」她低声道，目光投向窗外自由飞翔的雀鸟，「等风起来。」
御书房内，慕容玦反复摩挲着沈栖凰留下的信笺。
纸页边缘被他捏得发皱，「不要催促」四字仿佛带着嘲讽。
魏忠贤轻手轻脚进来，见他望着窗外发呆，连新换的荔枝膏都未动一口。
「陛下，明慧公主求见。」
公主看着兄长眼下的青黑，叹了口气：「皇兄，又在想栖蘅？」
慕容玦将信笺递给她，看着她读完后无奈的神情，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你说，她是不是觉得朕烦了？」
公主看着信上的字迹，想起沈栖凰曾说的「想要自由」。
「皇兄，你见过笼中的凤凰吗？」她将信笺放回案上，「越是金贵的鸟儿，越向往山野的风。」
慕容玦望着窗外的天空，想起沈栖凰第一次在边境跳《栖凰舞》时，裙摆扬起的弧度像要乘风而去。
或许皇妹说得对，他该给她空间。
「传旨下去，」他忽然开口，「皇后宫的份例照常留着，她何时想回来，便何时有热饭热菜。」
魏忠贤领旨退下，心中暗道：陛下这哪是给空间，分明是在盼着娘娘早点回宫。
而此刻的回春堂里，沈栖凰将骨笛还给江遇之，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熟悉的马蹄声。
她掀起窗帘一角，看见一队禁军正朝着回春堂方向而来，为首的正是慕容玦的贴身侍卫。
「他还是来了。」江遇之握紧骨笛，指节泛白。
沈栖凰放下窗帘，看着药炉里跳跃的火苗，想起慕容玦发怒时紧蹙的眉心。她理了理衣襟，指尖触到袖中那枚精铁匕首的冰冷。
「开门吧，」她深吸一口气，「让他进来。」
风从敞开的窗棂吹进来，卷起药柜上晒着的蘅草，叶片沙沙作响。
沈栖凰望着门口即将出现的身影，忽然觉得，这场始于深宫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