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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璃的睫毛在颤抖。
陆沉握着她冰凉的手，看着全息诊断仪投射出的神经图谱。代表脑干的蓝色区域正在被银色丝线侵蚀，那些发光的细丝在三维投影中不断重组，逐渐形成类似飞船导航图的拓扑结构。
"这不是医疗芯片。"老柯恩摘下辅助义眼，浑浊的左眼珠倒映着诊断仪的红光，"小子，你从哪搞来的这东西？"
阁楼外的暴雨敲打着铁皮屋檐，陆沉用袖口擦掉妹妹额头的冷汗。植入手术过去七十二小时，那些蓝色纹路已经蔓延到她锁骨，此刻正随着呼吸明暗交替，像在倒计时。
"垃圾星B-7区，坠毁的夜枭级运输舰。"他掀开工作台下的暗格，取出用防磁布包裹的芯片碎片，"当时还有这个。"
老医师的机械义手突然抽搐，镊子掉进消毒盘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抓起酒精瓶猛灌两口，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三年前，我处理过三个类似的病例——他们都参加过财阀的'自愿医疗计划'。"
陆沉感觉后槽牙快要被咬碎。记忆里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也是这样说的，他们说这是免费治疗孤儿的最新科技。但三周后陆璃就失去了左腿神经知觉，而那些医生再也没出现过。
"新伊甸计划......"老柯恩用加密频段发来一组数据，"他们在用活人大脑当存储器，承载某种超出人类理解范畴的信息流。"全息投影突然闪烁，画面变成被血污覆盖的实验室，培养舱里漂浮的人体表面布满同样的蓝色纹路。
陆璃就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她的瞳孔完全被银蓝色覆盖，虹膜上浮动着类似芯片表面的齿轮符号。纤细的手指突然扣住陆沉手腕，力量大得惊人："坐标X-0927，Y-348，星环裂缝正在闭合......"
"小璃？"
少女眼中的蓝光骤然熄灭，像被拔掉电源的仿生人偶般瘫软下去。诊断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陆沉看到妹妹的脑神经图谱开始坍缩——那些银色丝线正在吞噬她的杏仁核。
老柯恩的机械臂弹出注射枪："强效镇静剂能争取八小时，但你需要真正的量子医疗舱。"他在陆沉掌心拍下一枚芯片，"去找'黑蜘蛛'，他能给你弄到进入A级管制区的通行证——只要你付得起代价。"
暴雨冲刷着锈蚀的街道，陆沉把防水布裹紧了些。后巷的全息广告牌滋啦作响，猩红的"新伊甸安居工程"标语下，悬浮着赤霄处刑海盗的新闻画面。女指挥官的面甲在镜头前闪过，陆沉突然注意到她颈侧有块暗红色胎记——和妹妹锁骨上的纹路走向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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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的可是违禁品。"黑蜘蛛的电子烟喷出紫色烟雾，八只机械义眼在黑暗中泛着红光。这个盘踞在垃圾星地下黑市的中间商，此刻正用激光笔戳着桌上的身份卡："财阀A级研究员的生物信息，足够买下三条街区。"
陆沉把神经脉冲枪拍在桌上。这是他用运输舰残骸里的光子核心改造的武器，枪身还沾着机械清道夫的冷却液："加上这个。"
"不够。"蜘蛛状的金属义肢突然缠住他的手腕，"但我听说......你上个月修好了'毒刺'的量子推进器？"油腻的手指划过他的喉结，"帮我去红砂矿区取个包裹，通行证和医疗舱坐标都是你的。"
矿坑入口的辐射警报器被人为破坏了。陆沉调整着夜视仪，听到洞窟深处传来诡异的啃噬声。他握紧脉冲枪，靴底踩碎了一只机械甲虫——这里本该废弃了二十年，但岩壁上的抓痕还泛着新鲜的金属光泽。
"货物在第三层B区。"黑蜘蛛给的定位器开始发烫，"别开灯，那东西讨厌......"
话音未落，整条矿道突然震动起来。陆沉扑向右侧的瞬间，他刚才站立的位置被某种巨型节肢刺穿。夜视仪里浮现出噩梦般的轮廓：八米长的机械蜈蚣正从穹顶倒垂而下，数百对步足末端都是旋转的合金钻头。
脉冲枪的蓝光在黑暗中炸响。机械蜈蚣的头部装甲被轰开缺口，露出里面跳动着紫色光芒的量子核心。陆沉瞳孔收缩——这分明是财阀的军用级机械兽！
更多金属摩擦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他冲刺着跃上运输轨道，看到矿车后方有个银白色手提箱。箱体表面布满了齿痕，锁孔处插着半截人类指骨。
"警告，检测到非法入侵。"机械蜈蚣的复眼突然亮起红光，"执行清除......"
爆炸的气浪将陆沉掀飞。他在空中转身，看到有个穿灰色风衣的女人从天而降。她手中的高频粒子刀轻松切开机械蜈蚣的外壳，另一只手甩出的电磁雷管精准塞进量子核心的裂缝。
"不想死就跟上。"女人拽起陆沉冲向升降梯。面罩滑落的瞬间，他看到她左眼戴着绘有白羽图案的电子眼罩，而右眼角有颗泪痣——和三天前在运输舰残骸里见过的某个雇佣兵徽记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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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行证植入皮下时传来烧灼般的疼痛。陆沉靠在医疗舱外墙上，看着全息屏里妹妹的实时监测数据。那些银色丝线已经侵蚀到脑桥，像棵扎根在神经系统的金属树。
"你妹妹的情况，比那些实验体更特殊。"风衣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她递来一管抑制剂，袖口露出的手腕上缠着绷带："这种神经寄生现象，通常会在七十二小时内吞噬宿主意识。"
陆沉猛地转头："你知道解决办法？"
"财阀地下九层有个实验室。"她在陆沉掌心写下坐标，指尖的温度异常冰冷，"但你要找的可能不是医疗舱......"警报声突然炸响，她瞬间翻出窗外，只留下句飘散在风里的话："小心赤霄，她猎杀的目标从来不是活人。"
陆沉摸到后颈的植入式通行证正在发烫。当他调出全息界面时，突然发现身份信息页闪过一串倒计时——23:59:59。而在个人体征数据栏里，代表生命状态的绿色标识不知何时变成了刺眼的血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