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皮小说【m.xpxs.net】第一时间更新《子夜异闻》最新章节。
他疑心是央金的鬼魂作祟,重金请来巴桑大师作法驱邪。巴桑在秘室内焚香念咒,舞动法器,折腾了三天三夜。法事结束时,巴桑面色灰败,眼神闪烁,只对宗赞说:“怨念深重,已附着于皮……老爷……此画……还是焚毁为妙……” 言罢,竟不顾宗赞的挽留和许诺的重金,连夜收拾行囊,如同躲避瘟疫般仓皇逃离了桑耶城。
巴桑的逃离,让宗赞老爷最后的倚仗也崩塌了。恐惧彻底攫住了他。他再不敢踏入那间秘室半步,整日躲在卧房,门窗紧闭,燃着无数盏酥油灯,灯火通明如同白昼。饶是如此,那诡异的啜泣声、冰冷的触摸感,依旧如影随形。他开始疯狂地抓挠自己的皮肤,总觉得皮囊之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在啃噬,想要破皮而出!他原本保养得宜的皮肤被抓得鲜血淋漓,道道血痕纵横交错。
“痒……好痒……有东西……有东西在里面!” 他时常在深夜发出凄厉的嚎叫,十指疯狂地抓挠全身,指甲缝里全是带血的皮屑。
这一夜,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敲打着窗户,如同无数怨鬼在拍门。宗赞老爷蜷缩在厚厚的锦被里,瑟瑟发抖。卧房内灯火摇曳不定,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扭曲晃动。
突然,所有灯火毫无征兆地同时熄灭!绝对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谁?!” 宗赞的尖叫带着哭腔,在死寂的黑暗中格外刺耳。
没有回答。
只有一阵极其细微、却又清晰无比的“窸窸窣窣”声,从墙壁的方向传来。那声音,像是有东西在光滑的墙面上缓慢地……爬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宗赞的牙齿咯咯作响,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黑暗中,他的眼睛因极度恐惧而瞪大到极限。
一点微弱的、惨白的光,毫无征兆地在黑暗中亮起。
是那幅悬挂在秘室里的白度母人皮唐卡!它竟不知何时,自行移到了宗赞卧房对面的墙壁上!画中的白度母,在惨白的光晕中,原本低垂慈祥的眉眼,此刻竟微微抬起,那双用上好青金石粉末描绘的眼睛,在黑暗中幽幽地“看”着他!那眼神,冰冷、怨毒,带着无尽的嘲讽!
更恐怖的是,整幅人皮唐卡,如同活物般,正在……蠕动!画中白度母的“皮肤”表面,诡异地起伏波动,仿佛皮囊之下,有无数条虫子在疯狂钻拱!
“啊——!央金!是央金!” 宗赞发出绝望的嘶吼,连滚带爬地想逃离床榻。
太迟了!
那幅人皮唐卡猛地从墙壁上“脱落”下来!但它并未落地,而是像一张巨大的、惨白的、带着诡异笑容的人脸,又像一张铺天盖地的网,无声无息地、迅疾无比地朝着床榻上的宗赞老爷当头罩下!
“唔——!” 宗赞的惨叫被捂在了那张冰冷滑腻、带着浓重油脂和血腥味的“皮”里!
黑暗中,只听得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湿布紧紧包裹挤压的“咕唧”声,伴随着宗赞老爷沉闷而绝望的呜咽和挣扎。锦被翻滚,床榻剧烈摇晃。渐渐地,呜咽声变成了仿佛皮囊被强行撑开的“嗤啦”声,挣扎的动静也越来越微弱……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归于死寂。
风沙似乎也停了。
一缕微弱的晨光,透过窗棂的缝隙,艰难地挤入卧房。
管家嘎玛在门外唤了许久无人应答,心惊胆战地推开房门。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油脂味扑面而来。
卧房内一片狼藉。锦被撕裂,散落一地。地上、墙壁上,溅满了暗红色的、粘稠的血点。
宗赞老爷直挺挺地站在屋子中央,背对着门口。他身上穿着一件“新衣”——那正是用央金人皮绘制的白度母唐卡!惨白的人皮紧紧包裹着他肥胖臃肿的身体,上面描绘的白度母五官,因皮囊被强行撑开而扭曲变形,慈眉善目变成了诡异的狞笑。人皮边缘,还残留着暗褐色的、凝固的血迹和丝丝缕缕的脂肪组织。
更骇人的是,宗赞老爷的头颅,竟被硬生生“塞”进了人皮唐卡顶部预留的、原本属于央金头颅的孔洞里!他的脸被挤压得变形,五官移位,一双眼睛因极度恐惧和窒息而暴凸出来,布满血丝,几乎要脱出眼眶。他的嘴巴大张着,舌头乌紫肿胀,伸在外面,似乎死前经历了无法想象的痛苦。他全身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紫色,仿佛所有的血液都被那张人皮吸干了。
他就那样站着,像一具被强行塞进不合身皮囊的、诡异而恐怖的木偶。那件“人皮衣”紧紧地箍在他身上,勒出层层叠叠的肥肉褶皱,仿佛随时都会“噗嗤”一声,将这具腐朽的皮囊彻底撑爆!
嘎玛管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风沙,瞬间席卷了桑耶城。愤怒的百姓冲进了已成鬼域的宗赞府邸。他们砸开了那间阴森的秘室,将墙上悬挂的数十幅人皮唐卡尽数扯下,连同那件裹在宗赞老爷尸体上的“白度母人皮衣”,一起拖到城中心的广场上。
熊熊烈火冲天而起。
火焰舔舐着那些承载了无尽痛苦与怨毒的人皮,发出“噼啪”的爆响,空气中弥漫开令人作呕的焦臭。火光中,那些人皮唐卡上的忿怒尊、佛母像在烈焰里扭曲变形,仿佛在无声地尖啸、挣扎,最终化为飞灰。
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
自那以后,桑耶城便流传着一个禁忌:凡遇大风沙之夜,切莫靠近已成废墟的宗赞府邸旧址。曾有不信邪的醉汉,在风沙夜路过那片焦黑的断壁残垣,恍惚间听到无数女子凄厉的哭嚎在风中飘荡,又看到一片片惨白扭曲的、如同人形的东西,在沙尘中狂乱地飞舞、撕扯,仿佛在寻找着新的、可以依附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