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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领导……您……您怎么……”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这……这录音……您……您怎么会有……”
他精心构筑的堡垒,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算计,他以为藏在歪脖子树下的秘密,在这支小小的、磨损的录音笔面前,轰然倒塌,碎得连渣都不剩。他像一条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癞皮狗,瘫在那里,只剩下粗重、绝望的喘息,如同濒死的野兽。
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张爱国那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
李卫国看都没看瘫软如泥的张爱国,他的目光转向陈青禾。那眼神依旧深邃难测,如同不见底的寒潭,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仿佛碾死一只聒噪的蚂蚁,并不能带来丝毫快意。
陈青禾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着,几乎要撞出胸膛。巨大的转折来得太快,太猛烈,如同过山车从深渊瞬间冲上云霄。狂喜、后怕、解气……种种情绪在他胸腔里激烈冲撞,让他一时竟有些眩晕,手脚冰凉又微微发麻。他看着桌上那个旧保温杯,杯壁上干涸的泥点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他在石壁乡一路走来的艰辛与挣扎。又看看那支决定了他命运走向的录音笔,再看看瘫在椅子上、彻底崩溃、如同烂泥的张爱国。
张爱国完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粮仓霉变的猫腻,救灾粮的差价,存折子的密码地点,还有那句“把他弄走”……铁证如山,足以把他钉死在耻辱柱上。
但陈青禾知道,张爱国只是一条小鱼,甚至可能只是一只被推出来的虾米。他背后,是杨德海,是吴胖子,是那张盘根错节、深不见底的网。录音笔里提到了“救灾粮差价”和“存折子”,这无疑就是张爱国自己的死穴!但仅仅扳倒一个张爱国,够吗?吴胖子那句“粮仓那点事儿,尾巴扫干净”又指向谁?是张爱国自己,还是……更高层?
李卫国掌握着如此确凿的证据,却选择在这个时刻才抛出,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保护他陈青禾?还是为了……放长线钓更大的鱼?他刚才看向保温杯的那一眼,究竟是什么意思?是看到了他陈青禾的寒酸与挣扎,还是……那杯子本身,也承载着某种他未曾言说的过往?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张爱国瘫在椅子上,只剩下粗重的、绝望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李卫国沉默地站着,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那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此刻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那个拿着录音笔的年轻人,如同冰冷的雕塑,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全场。
陈青禾站在自己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保温杯冰凉的杯壁,杯壁上粗糙的划痕硌着他的指腹。狂澜之后的死寂,往往孕育着更大的风暴。他感觉不到丝毫轻松,只有一种更深沉的、如履薄冰的寒意,正顺着脚底悄然蔓延。
就在这时,瘫在椅子上的张爱国,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李卫国,声音嘶哑绝望,带着最后的疯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攀咬:“李书记!李书记!我……我交代!我都交代!是……是杨副县长!是杨副县长让我这么做的!救灾粮的事……调走陈青禾……都是他点的头!他……他才是……”
“住口!”李卫国猛地一声断喝,声音并不高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惊雷炸响在张爱国耳边,瞬间掐断了他攀咬的企图。李卫国的眼神冰冷如刀,扫过张爱国那张因恐惧和绝望而扭曲的脸,“张爱国!组织会给你说话的机会!但不是在这里攀诬构陷!你的问题,你自己担着!”
张爱国被这声断喝吓得浑身一哆嗦,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下喉咙里嗬嗬的抽气声,眼神彻底灰败下去,如同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生气。
李卫国不再看他,目光转向陈青禾,那眼神中的沉重似乎更深了一分。他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稳,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陈青禾同志。”
陈青禾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你的工作调整,到此为止。”李卫国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寂静的会议室,“关于你的谣言,组织会彻查清楚,还你清白。石壁乡菌菇项目,离不开你这样的技术骨干。”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那份张爱国签署的调令,语气不容置疑:“这份调令,作废。”
作废!
两个字,如同重锤,砸碎了陈青禾身上无形的枷锁。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落回胸腔的声音,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席卷全身,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下意识地伸手,再次抓住了桌角那个旧保温杯,冰凉的触感传来,才让他有了一丝真实感。
然而,李卫国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至于你,”李卫国的目光重新落回瘫软如泥的张爱国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从现在起,停职。接受组织审查。把你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包括你刚才没说完的话,在哪里说,对谁说,组织自有安排。”
停职审查!张爱国最后的挣扎被无情掐断,等待他的将是冰冷的审查程序。他瘫在那里,连喘息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如同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李卫国说完,不再停留,转身便走。那个冷峻的年轻人收起录音笔,紧随其后。会议室的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也隔绝了张爱国那绝望的、如同困兽般的气息。
巨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陈青禾和瘫在椅子上的张爱国。死寂重新笼罩下来,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压抑。陈青禾看着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张主任,此刻如同一滩烂泥,心中没有快意,只有一种深沉的寒意。
张爱国完了,这是事实。
但杨副县长……杨德海!
张爱国最后那句没喊完的话,像一根冰冷的毒刺,深深扎进了陈青禾的心里。那个名单上标注着“清流砥柱”的杨德海副县长!真的是他吗?张爱国是狗急跳墙的攀咬,还是……确有其事?
李卫国刚才为什么那么严厉地打断张爱国?是阻止他胡乱攀咬,还是……不想让这个名字在此时此地、在陈青禾面前被点破?
陈青禾低头,看着手中那个旧保温杯。杯壁上的泥点依旧清晰。他想起李卫国看向杯子时那复杂难明的一眼,想起他话语里那挥之不去的沉重与疲惫。
扳倒一个张爱国,只是撕开了这张巨网微不足道的一角。水面之下,那名为杨德海的巨大阴影,是否已经警觉地睁开了眼睛?而李卫国那句“组织自有安排”,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凶险与博弈?
他拧开杯盖,将里面早已凉透、泡得发白的枸杞水一饮而尽。水带着凉意滑入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团越烧越旺的疑云和寒意。老鹰嘴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但一个更大、更深的漩涡,似乎才刚刚开始旋转。他握着保温杯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