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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烈到实质般的恶臭扑面而来，赵前进那常年板着的黑脸也忍不住扭曲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但随即被眼前的景象彻底点燃了怒火。
“我操！！！”赵前进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盖过了包厢里的惨嚎，震得水晶吊灯都嗡嗡作响，“陈青禾！你他娘的搞什么名堂？！老子在外面就闻到这股子比茅坑还冲的味儿！你…你拿屎泼吴金富？！！”
他显然没认出那暗红粘稠物是什么，只凭本能和嗅觉做出了最直观（也最离谱）的判断。那粘稠的形态、刺鼻的恶臭，以及吴胖子等人脸上身上糊满的污秽，在赵前进简单粗暴的认知里，完美符合了某种不可描述的排泄物的特征。
陈青禾张了张嘴，想解释那是过期的辣椒水，不是屎……可喉咙被刺激得火辣辣地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嗬…嗬…”的嘶哑气音。他看着赵前进那震惊、暴怒、又带着点看疯子般难以置信的眼神，再看看地上翻滚哀嚎、散发着地狱气息的吴胖子和保镖……
这局面，好像…比被下药更失控了！赵前进这尊煞神怎么也来了？他是来扫黄的？还是…来扫自己的？
赵前进的怒火显然已经冲破了临界点。他不再废话，大手一挥，对着身后吼道：“都愣着干什么？！把这群伤风败俗、聚众搞污秽玩意的王八蛋，全他妈给我拷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跑！污染环境！辣眼睛！”
他身后跟着的几个穿着制服的联防队员（或派出所民警），显然也被这“生化袭击”现场和冲天的恶臭熏得够呛，但听到命令，还是强忍着恶心，捂着口鼻，如狼似虎地扑了进来。
“别…别碰我！嗷…我的眼睛！水！给我水！”吴胖子还在满地打滚，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混合着暗红的辣椒糊，根本看不清来人是谁，只觉得有人靠近，便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那个被辣椒糊糊了满嘴的保镖，更是被两个队员粗暴地按住，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锁住了他还在试图抓挠的手腕，他痛苦地干呕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赵…赵镇长！误会！天大的误会啊！”吴胖子终于勉强睁开一条缝，看清了来人是赵前进，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上形象了，带着哭腔嘶喊，“是陈青禾！是这小子…他下毒！他袭击我！快抓他！把他抓起来！”
“放你娘的屁！”赵前进根本不信，或者说，眼前这“屎尿横流”的景象让他先入为主地认定是吴胖子在搞什么下流聚会玩脱了。他嫌恶地看了一眼吴胖子脸上身上那不堪入目的混合物，厉声道：“吴金富！你当老子瞎？带着保镖在包厢里玩泼屎？还他妈恶人先告状？拷走！带回去好好醒醒脑子！”
两个队员忍着恶心，一左一右架起瘫软的吴胖子。吴胖子浑身无力，双腿发软，全靠人拖着，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哀嚎：“水…洗眼睛…辣…不是屎…是辣椒…” 他手腕上那串耀武扬威的金貔貅手串，在挣扎中“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进了一滩暗红的粘液里，瞬间失去了光泽。
另一个队员则走向陈青禾。陈青禾看着对方伸过来的手，下意识地想后退，但脚下发软，一个踉跄。那队员看他虽然狼狈（脸上眼泪鼻涕，手里还拿着个滴着“凶器”的瓶子），但眼神还算清明，不像地上那两个完全失去理智，动作便迟疑了一下，看向赵前进。
赵前进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陈青禾，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刚从粪坑里爬出来的疯子。他指了指陈青禾手里的瓶子，又指了指地上的狼藉，瓮声瓮气地问：“这…这恶心玩意儿，你弄的？”
陈青禾终于喘过一口气，忍着喉咙的灼痛和恶心感，嘶哑地开口：“赵…赵镇长…是辣椒水…过期的…吴胖子他…他在茶里下药…想害我…我…我是自卫…” 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条案上那个青花瓷茶壶和翻倒的茶杯。
赵前进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又狐疑地扫了一眼地上吴胖子指甲缝里残留的灰白色粉末（在污秽中若隐若现），再结合吴胖子平日的名声和眼前这诡异的“泼粪”场面…他脸上的暴怒稍微褪去一丝，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困惑和一种被愚弄的烦躁。
“妈的！一个比一个邪性！”赵前进烦躁地骂了一句，显然不想在这种“污秽之地”多待一秒。他对着队员吼道：“甭管是屎还是辣椒！把这俩腌臜货（指吴胖子和保镖）先弄走！找地方冲干净！别熏死老子！陈青禾…你也给老子滚出来！带着你那破瓶子！站远点！把话给老子说清楚！”
他嫌恶地退后一步，仿佛离包厢门口近一点都是折磨。
陈青禾如蒙大赦，赶紧踉跄着冲出包厢，贪婪地呼吸着走廊里相对“清新”的空气，虽然那空气里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的恶臭。他靠着冰冷的墙壁，感觉浑身脱力，握着瓶子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走廊里，联防队员正费力地将还在哀嚎扭动的吴胖子和保镖往外拖。吴胖子被架着经过陈青禾身边时，那双被辣椒和热茶刺激得布满血丝、肿胀如桃的眼睛，透过糊满污秽的眼缝，死死地、怨毒地剜了陈青禾一眼。那眼神，冰冷刺骨，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一种“你死定了”的疯狂意味。即使在这狼狈到极致的时刻，那眼神里的狠毒也让人不寒而栗。
赵前进站在不远处，抱着胳膊，黑着脸，看着被拖走的吴胖子，又看看靠在墙上、脸色苍白、惊魂未定的陈青禾，最后目光落在他手里那个还在滴着暗红液体的破瓶子，和他工装外套上被瓶子洇湿的一大片深色污渍。
“自卫？”赵前进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质疑和一种“你小子最好别耍我”的警告，“用这玩意儿？”他用下巴点了点那个瓶子，眉头拧成了疙瘩，“陈青禾，你最好给老子一个能听明白的解释！不然，老子连你一块儿收拾！”
陈青禾看着赵前进那张写满“不信邪”和“不耐烦”的黑脸，又想起吴胖子那毒蛇般最后的一瞥，心头一片冰凉。解释？怎么解释？说吴胖子是巨鳄的白手套？说他在茶里下药想控制自己？说自己靠一瓶过期辣椒水绝地反击？赵前进会信吗？就算信了，吴胖子背后的人…会放过自己吗？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走廊的灯光惨白，映照着赵前进审视的目光和远处吴胖子被拖走时留下的、一路蜿蜒的污秽痕迹。那痕迹，像一条通往深渊的标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