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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老者眼底的恳切——那抹恳切与记忆里导师在毕业论文答辩时的目光重叠,那年他写《先秦民本思想流变》,老教授翻着批注到凌晨,红笔在"礼不下庶人"旁画了个重重的问号,说:"小陆啊,圣人的学问该是活的。"
"铁可折,玉可碎,海可枯。"陆九渊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惊堂木在掌心摩挲出温热的茧,"不论穷达生死,直节贯殊途。"
话音未落,荀子的茶盏"当啷"砸在桌上。
他白眉抖得像被风吹动的雪,突然抓起陆九渊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好!
好个'直节贯殊途'!
当年我在兰陵写《不苟》,说'君子行不贵苟难,说不贵苟察',到底绕了三分弯子,你这八个字...直戳人心窝子!"
伏念的指节捏得发白,玄色深衣下的脊背绷成了弓。
他突然扯下腰间的杏叶玉佩,那是小圣贤庄历代掌门信物,翡翠雕的杏叶边缘已磨出包浆:"陆师,这是我十六岁接掌时,先师给的。"他把玉佩塞进陆九渊掌心,温度还带着他心口的热,"往后...小圣贤庄的杏树,该抽新枝了。"
扶苏的竹简"啪"地落在案上。
他盯着陆九渊青布衫上的补丁,喉结动了动:"陆先生,方才那句'直节贯殊途',我让人刻在咸阳宫的照壁上如何?"不等回答,又自己摇头笑,"罢了,刻在竹简上容易虫蛀,刻在人心上...才长久。"
角落里的月神忽然起身。
她银饰轻响的声音像根细针,扎破了满室的热络。
纱袖掠过茶盏时带起一阵风,吹得荀子的灰布衫猎猎作响。
陆九渊看见她眼底闪过异色,像夜明珠浸在墨里——那是阴阳家秘术启动前的征兆,却又在眨眼间隐去。
"月神姑娘这是要走?"佟湘玉端着新沏的碧螺春跨进门,精明的眼睛在众人脸上扫过,"再坐会儿?
我让老白切盘酱牛肉,荀夫子方才还说这茶不够浓呢。"
月神指尖抚过发间金步摇,步摇上的月牙坠子泛着冷光:"阴阳家有秘术要在子时前启,不便久留。"她转身时纱袖扫过陆九渊桌角,惊堂木被带得转了半圈,"陆先生的话...有趣得紧。"
门帘落下的瞬间,陆九渊听见外头传来信鸽振翅声。
月神的脚步顿了顿,接着是极轻的"嗤"声,像是拆开密信。
她的影子在门帘上投出细长的剪影,有那么一瞬,剪影的手抬到了额前,像是在掐算什么,又很快垂落。
咸阳宫的烛火比往常更炽。
李斯捏着密报的手在发抖,竹简边缘刺得掌心生疼。"直节贯殊途"几个字被他用朱笔圈了又圈,最后狠狠一掷,竹简撞在青铜灯树"当啷"作响:"查!
给我查他的祖宗八代!"他踢翻脚边的炭盆,火星溅在锦缎袍角上,"一个说书的,凭什么动摇儒林?
伏念那老匹夫跪得倒快,儒家要是跟他穿一条裤子...哼!"
"大人,"随侍的门客缩着脖子递上茶,"那陆九渊不过是江湖艺人,能掀多大风浪?"
"江湖艺人?"李斯突然笑了,笑得眼角细纹里都是冷,"当年商鞅在咸阳城门立木,不过是个立信的小手段,结果如何?"他抓起茶盏砸在地上,青瓷碎片溅到门客脚边,"去函桑海,让段主管盯着小圣贤庄。
再有半个字传进朝堂...提头来见。"
有间客栈的油灯结了灯花。
陆九渊盯着掌心的杏叶玉佩,翡翠上的纹路像极了穿越那天,图书馆外那棵老杏树的枝桠。
系统提示音轻得像呼吸:"儒家新训录入完成,声望+3000。"他抬头时正撞见荀子眯眼打量自己,老者的白眉挑了挑,手指在桌沿敲出《关雎》的节拍。
"陆先生在想什么?"扶苏的声音像温玉落在案上。
陆九渊摸了摸发顶,那里还留着伏念叩首时带起的风:"在想...明儿去小圣贤庄,该说哪段书。"他突然顿住,侧耳听了听窗外——月神的马车声早没了踪影,可空气里还浮着一缕极淡的香,像焚过的龟甲混着松烟墨。
"陆师?"伏念轻声唤他,掌心的血珠已经凝成了暗红的痂,"可是累了?
我让庄里的小子们收拾了上房。"
"不累。"陆九渊把杏叶玉佩系在腰间,惊堂木拍在桌上的脆响惊得梁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就是...总觉得有双眼睛盯着。"他望着窗外渐浓的暮色,突然笑了,"不过无妨,真要来找麻烦...我倒想问问,这直节贯殊途的道理,她听不听得懂。"
月神的马车停在桑海城外的竹林里。
她掀开帘幕,仰头望着天上的弦月,指尖在掌心划出三道血痕。
阴阳家的秘术需要活人的血引,可当她咬破舌尖念出"太卜咒"时,眼前却突然闪过陆九渊的脸——他坐在说书台上,惊堂木拍得山响,说:"姑娘,别来烦我。"
月神的手猛地攥紧纱袖。
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溅成细碎的花。
她望着东南方小圣贤庄的方向,嘴角勾起个极淡的笑:"有趣。"